書名：高塔 案簿錄8

作者簡介

護玄（離玄）
6月2日、雙子座。
職業腐屍。
喜歡音樂、電影、書籍與鳥。
畢生願望就是將自己所想的故事都能寫完。
不論哪種創作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希望每個人都能愛護自己心中的創作小小人，讓他們茁壯更美好。
部落格：https://windslie.pixnet.net/blog（夜貓鳥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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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Ｂ：https://www.facebook.com/SWS.HuXuan（護玄）
護玄作品集
8 .Floor（陸續出版）
兔俠（全十冊）
因與聿案簿錄（全八冊）
案簿錄（全九冊）
案簿錄．浮生（陸續出版）
四季時：案簿錄．番外（全一冊）
異動之刻（全十冊）
特殊傳說0.5
新版．特殊傳說（學院篇．全十冊）
特殊傳說Ⅱ亙古潛夜篇（全四冊）
特殊傳說Ⅱ恆遠之晝篇（全十冊）
特殊傳說Ⅲ（陸續出版）
十年．踏痕歸

文章試閱

嚴司從開著冷氣的涼涼車內，萬般不願意地踏出第一步時，周遭空氣不但有點熱，氣氛還有點怪異。
打個比方來說，就像是所有人選在今天集體便祕——
好啦，其實應該說最近大家都有點壓抑，自從機器貓閉關之後，身邊每個人都一副家裡小孩不吃飯、青少年叛逆期，鬧脾氣摔房門的臉。
就算最近剷了幾個組織的大型據點，減輕了負擔，同時控制不少可能發生的危險，好像也沒看見他們為此慶祝。
話說回來，如果以程度來分，今天的臭臉的確比較嚴重，大概有九十三點五分左右。
「怎麼了？你們好像都踩到大便的臉。」搭住提早到來的小精靈助手，嚴司邊問邊跟著跨進封鎖線。
他原本和幾名同事討論手上的一起案件，差不多告個段落後，正想趁休息時間偷偷補個眠，就被他家主任踹了出來。
傍晚臨時接到的案子，起於有點滑稽的鬥毆事件。兩個好友下班後在河堤附近的社區餐廳喝了酒之後，爭論起其實與他們不相關的國外小新聞；估計是酒精催化之故，加上兩人都有些年紀、脾氣頑固，說著說著彼此不相讓，出餐廳後越想越不甘心，就在河堤上大打出手，還波及到勸架民眾，附近的人便急忙報警。
警方到達時，兩人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而雙方趕來的老婆一聽見打架原因，各自狠狠地數落丈夫們一番，兩人正尷尬地向員警和附近住戶們道歉時，蹲在旁邊看戲的路人發現河川上漂來了一小包一小包的黃色塑膠袋，大概兩、三包，每個都是棒球般的大小。
有人以為是垃圾，吆喝著鄰里一起幫忙撈上來，順勢解開袋子打算分類丟棄。此時，袋子裡掉出許多細小的東西，眼尖的員警立即發現是牙齒，打開後，是許多疑似人類的牙齒。再打開第二包，更不得了了，是好幾根腳趾，另外一包也是腳趾。
到這時候，已經不是單純白目喝酒打架這麼單純的事。
員警驅散越聚越多的好事民眾，回報中心，找來里長開始循線向上游找尋。兩個小時後，他們找到一座廢棄橋墩，撥開層層雜草，在橋下空曠處發現一具沉在水裡、已面目全非的光頭男屍，屍體被破壞得很嚴重，不但腳趾全被切除，身上也被割走不少肉片，臉到軀體血肉模糊，周圍還漂浮著那些黃色小塑膠包。
因為岸邊有大量水草和垃圾，所以屍體和那些塑膠包才一直滯留在原處。
「你等等就知道了。」也是千百個不願意跟著一起被低氣壓籠罩，小精靈默默看向封鎖中心處，然後視線再轉回來，「你手到底怎麼了？」他看著正要戴手套的某人，手指上有幾塊ＯＫ繃。
如果沒記錯，總覺得最近老是看見嚴司手上有這些東西，位置會變，已經持續有段時間了。
「如果說我想當新好男人，正在向大廚師的修行之道邁進你信不信。」嚴司張開左手，秀一下手指上的卡通ＯＫ繃，然後才把手套拉上去。
小精靈翻翻白眼，轉頭去做自己的事。
嚴司聳聳肩，提著工具箱，直接朝屍體所在處前進，老早就在那邊的虞夏和黎子泓兩人一看見他，便停下了討論和手上的記錄動作。
「呦，我親愛的過勞死好友們。」嚴司笑笑地打了招呼，「真高興在這邊和你們巧遇。」
看了對方一眼，黎子泓皺了下眉，倒也沒說什麼，「正要打撈。不過⋯⋯你先來這邊看看。」
稍微瞄了地上已被打開的那幾個塑膠袋，裡面幾乎都是已經腐爛的人體一部分，有頭髮、有手指，還有被割下來的鼻子、嘴唇等等。大致上心裡有點底，嚴司就跟著黎子泓兩人往橋墩下的水泥壁方向走去。
牆面上，有些年代較遠的塗鴉，以及比較新的幾段文字。
「欠債還命？」唸著發黑的文字，嚴司看過去，旁邊寫了一排，倒有點像小學生被罰寫的感覺，從發抖的字跡這點來看，估計還是水裡的可憐蛋被迫寫的，「最近討債會討成這樣啊？這仁兄是借幾億啊？」他資訊真是太慢了！還以為基本款應該是潑漆外加撒冥紙。
「看上面。」虞夏將手電筒光向上照射，讓晚來的人看清楚上方的痕跡。像是傷痕般的黑色圖案大剌剌地出現在所有塗鴉頂端，畫得極大，隱約有點挑釁的意味。
「⋯⋯難怪，我就想討債討成這樣沒啥意義啊。」通常討債的很少會致人於死地，因為借款人要活著，他們才能夠將錢給榨出來。不過也不能證明這些和死者有關就是，搞不好只是故弄玄虛要擺他們一道。
「不管有沒有關係，他們只是要確認我們看見。」剛才檢視過水中屍體，黎子泓和虞夏大致能判斷屍體並沒有被沉下很久；而橋墩下的最新塗鴉就是那些文字與上面的痕跡，且黑色的不明顏料也一路延續到屍體所在位置，很難讓人不聯想在一起。
也或許，是「他們」要讓警方聯想在一起。
總之，還未確定之前有許多可能性。
「屍體上來了。」

男屍上岸後，附近較資深的員警再度補上香枝。
到場時因為天色昏暗，所以嚴司沒將屍體看得很清楚，上岸後，燈都架好了才發現屍體的臉毀損得比他原以為的還嚴重，別說五官都沒了，臉部甚至還有些下凹，像是被人用某種鈍器狠狠敲過，顯然內部也有一定受損程度。
「這位老兄毀容還毀得真徹底⋯⋯嗯？」
「怎麼了？」虞夏在一旁蹲下，看著才剛碰到屍體就立即收回手的友人。
「你們別碰了，這老兄不太乾淨，待會打包的要提醒他們多包幾層。」示意虞夏和黎子泓往後退些，嚴司指指地上，「公寓大搬家中。」
仔細一看，虞夏才發現屍體流出來的各種不明液體與水中，有許多灰白色小東西正在蠕動，沒仔細看還真的沒發現，很快地，就連屍體上也擁出不少幾近透明的微小幼蟲。
「人生就是∼生前被人討厭，死後卻變得很熱鬧啊，看這些家族舉家遷入⋯⋯」
話還沒說完，嚴司突然被身旁友人一扯；轉過頭，看見黎子泓的臉色不太好看，後者和虞夏低聲講了幾句，避開附近好奇的視線直接將他拽到一旁較偏僻無人的位置。
等到對方鬆手後，嚴司才挑起眉問道：「怎麼了？一臉比那仁兄還慘，我應該最近沒有欠你錢⋯⋯」
「別開玩笑了。」黎子泓揉揉正在發痛的額際，今天實在是沒心情聽友人瞎扯，「認識的記者應該私下有告訴你，最近有人看你在現場的態度不太順眼，已經盯上你了，要你少講兩句吧？」他和虞夏大概知道對方越來越多嘴的原因，基本上處理方式就是無視，等他自己度過，不過有心人士估計不會就這麼算了。
尤其是最近這陣子。
熟識的媒體打過招呼後能明白他們的苦衷，相當有默契地協助配合，但是想搶話題與嗅到血腥味不願放手的人，已經對他們相當不滿，緊盯著想要找出點什麼好讓他們大肆批判。
「好像有。」是有幾名比較友善的記者聽到風聲後私下偷偷提醒他，嚴司聳聳肩。
「大家的壓力都很大，不過有外人時適可而止。」最近也備受各種壓力的黎子泓不太希望身邊的人又多生什麼枝節。
「輕鬆點嘛⋯⋯」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打斷對方不正經的調笑語氣，認識嚴司很久的黎子泓當然曉得友人態度的轉變代表什麼，「已經有段時間了，本來想等你自己處理完再問，但是這麼久，你該不會處理不了？」
記得學生時代開始，這傢伙態度越來越不正經、惡劣，通常是另外有事情，例如以前賴長安事件，當時他自強活動回來，也只覺得對方特煩，後來回想才隱約覺得不對勁，不過什麼也沒問出來。
套句楊德丞以前開玩笑的說法：這傢伙拚命發神經時要特別小心。
在學時多少有過幾次，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久。
黎子泓算算時間，總覺得好像已經持續大半年左右了。
嚴司環著手，歪頭想想，接著露出無奈的表情回答：「可能是在擔心今年聖誕節又要被問啥時要找女友結婚⋯⋯」
「你是不是不想做了？」並沒有聽完那些瞎掰的廢話，黎子泓搖搖頭打斷對方，乾脆主動問出自己比較擔心的事情。
「人生路還長得很，別自動幫我退休啊兄弟。」有點好笑地看著對方的苦瓜臉，嚴司拍拍友人的肩膀，「安啦，我一定會做到底，不然你們哪裡找得到像我這種一通電話就任勞任怨滾過來的好朋友。」
「那你到底⋯⋯」
正想再問時，不遠處傳來員警的喊聲，黎子泓只好先放棄詢問，以處理現場事務為優先。他邊在心底盤算要找個時間逮住這傢伙詳談，邊往外頭繞了出去。
嚴司見黎子泓離去，並沒有立即跟出去，他稍微思考了半晌，猛一抬頭突然看見虞夏出現在剛才他家好友的位置，正想先揶揄對方是否要來接力說教時，虞夏就先開口了。
「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知道在做什麼就好。」
虞夏並沒有打算扯談其他事情，扔下話，就回到工作崗位上了。
嚴司聳聳肩，尾隨著出去，就看見打撈的人手正往水中撈出更多東西；再走近一看，是很多的塑膠袋包，原本每包都吃了水有點鼓鼓的，撈上岸後，那些水和小蟲子從隙縫流出，開始扁掉。
「剛才屍體上岸後，我們想說看看還有沒有東西，結果攪了幾下突然勾上來很多。」打撈人員這樣解釋。
黎子泓蹲下身，解開那些新的塑膠包。
和前一批不同，這些的包法比較粗糙，就是隨便打個結，打開後，裡面除了水與鑽進去的小蟲以外，出現了一團團像是頭髮般的物體。
虞夏瞇起眼睛，也快速檢視這些東西。
「不同人喔。」撥弄著髮絲，然後從其中一包拉起沾黏了一點泡爛物質的部分，嚴司看著心中有底的其他人，「擴大撈看看吧，說不定還有其他人欠很多錢。」
這些疑似頭髮的東西有粗有細，顏色也不全然相同，如果真是人類毛髮，那就事情大條了。
黎子泓站起身，很快便向現場人員下達新指示。
才剛踏出幾步，突然聽見某種聲響打上附近的橋墩。
接著虞夏立即將他撲倒在地，對所有人發出喊叫。
「快找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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