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大唐封診錄(第三部):地獄變【上下套書不分售】

原文書名:


9786264023962大唐封診錄(第三部):地獄變【上下套書不分售】
  • 產品代碼:

    9786264023962
  • 系列名稱:

    戲非戲系列
  • 系列編號:

    DN323324
  • 定價:

    990元
  • 作者:

    九滴水
  • 頁數:

    744頁
  • 開數:

    14.8x21x4.7
  • 裝訂:

    平裝
  • 上市日:

    未定
  • 出版日:

    未定
  • 出版社:

    高寶-希代
  • CIP:

    857.7
  • 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
  • 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
  • 聯合分類:

    文學類
  •  

    ※缺書中
商品簡介


暢銷懸疑作家、刑事痕跡檢驗鑑定師九滴水,時隔三年重磅罪案新作!
文字鬼才馬伯庸讚譽推薦:
「大唐風土與刑偵懸疑的巧妙結合,題材耳目一新,不忍釋卷。」
讀墨4.8星超高分好評,歷史懸疑推理愛好者必追!
千萬讀者期待,改編電視劇緊鑼密鼓籌劃中!


(上)
▍打入火山地獄者,將飽受烈焰焚身之苦,肌膚焦爛、骨肉剝離;
▍墜入冰山地獄者,須剝去衣物,裸身爬行萬丈冰山,凍裂血肉、刺透骨髓;
▍皆清醒受苦、不能解脫,不可逃,亦不得轉生。

大唐永淳二年,大理寺少卿徐天接獲消息,
以木材營生、向來對火萬分小心的商賈人家,竟然發生大火!
並未完全垮塌的廢屋中,一具渾身漆黑的屍體被粗鐵鍊懸掛於房梁上;
懸屍腳下,另一具同樣被燒成黑炭的屍體則背對眾人,盤膝而坐。
紋路怪誕的圖騰、令人不寒而慄的塑像,宛如在人間重現了十八層煉獄……

距離六合連環案落幕已過三年,曾捲入皇權鬥爭、歷經死劫的李凌雲,
如今不在官職,卻在長安人煙寥寥的密林中,隱匿不出。
洛陽發生命案的同時,天后在長安賞賜給封診道的禁地裡,也傳出了連環凶案。
五座半人高的陶罐裡,妙齡少女的骸骨被浸泡在讓人作嘔的黑色屍水中,
但細細品聞,卻能辨別出一絲誘人的清香……

為了查清父親李紹的死因,亦為保全封診道李氏一門上下性命,
李凌雲再度以狩案司之名,前往洛陽調查這詭異無比的火山地獄案。
現下明珪已不在,天后親自挑選太常寺丞李嗣真輔佐辦案,
一個掌管朝廷雅樂的文官,為何將他安插進了狩案司?
這場詭譎的烈火,又會燒出什麼樣的真相?


(下)
▍墜入磔刑地獄者,割肉離骨、斷其四肢,再斷咽喉,
▍千刀萬剮,受盡凌遲酷刑,永無超脫之日。

洛陽最負盛名的富戶宅邸內,一具爬滿蠅蛆的屍身被鐵鍊高高吊起,
胸前肋骨被碩大的鐵鉤左右拉開,下半身早已露出了森森白骨;
腳下堆積著被片下來的暗紅肉塊,早已乾涸的血跡幾乎染滿了整個屋室……

一個被懸在烈焰中活活燒死,一個被困在寒冰中生生凍死,
另一個則遭千刀萬剮凌遲,血盡而亡。
三起命案現場皆擺有怪物人身的塑像,以及笑容滿面的有翅女童塑像,
這匪夷所思的神祕布局、越發瘋狂凶殘的殺人手法,
若再不揪出幕後黑手,勢必釀成驚天大案!

李嗣真察覺到,自寒冰地獄案以來,有人不斷窺探狩案司的一舉一動;
李凌雲也發現了,自己曾多次與身影熟悉的人擦身而過,卻總是捉不住對方。
到底是什麼人在監視著狩案司?還是凶手早已潛伏在他們身邊?


【讀者探案推薦】
▍過目難忘的人物形象、古代封診道的特殊探案手法,再結合唐朝盛世下的權力暗流鬥爭,人性幽微也在主角李凌雲的封診刀下,一寸寸攤在陽光中,毫無疑問是一部題材新穎、懸念十足的本格推理小說!
▍繼六合連環殺人案後,作者以十八層地獄為題材,每一樁命案的血腥、凶殘程度再升級!有長相陰森怪異的神像,凶手的殺人手法不只充滿詭譎的儀式感,瘋狂程度讓人看得頭皮直發麻,卻又捨不得放下!

作者簡介


九滴水
暢銷懸疑作家、刑事科學技術室痕跡檢驗鑑定師。
習於凶案現場調查,他人見血腥凶殺,我們解死亡密碼。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堅信罪惡觸物留痕,秋毫之末即正義所在。
代表作:《屍案調查科》系列、《特殊罪案調查組》系列、《大唐封診錄》系列(高寶書版)、《真探》系列等。

新浪微博:@痕迹检验师九滴水

書籍目錄


第一回 分屍熬油 香膏疑雲
第二回 火山地獄 幽冥之咒
第三回 寒屍封冰 冥途冰獄(上)
第三回 寒屍封冰 冥途冰獄(下)
第四回 貓魅噬人 鬼蠱索命
第五回 除魔滅邪 惑影將現
尾 聲

文章試閱


第一回 分屍熬油 香膏疑雲

「死人了,死人了──」
「都燒死了──有鬼,屋子裡都是鬼──」

大唐永淳二年三月,春末。
掠過東都大街小巷的風,已有了熱氣蒸起的草木味道,初夏悄然而至。
夕陽偏低,街鼓即將敲響,鋪設白色碎石的道路上,百姓們正快步朝家中趕去,以免錯過坊門關閉的時間。
在外的人們無不行色匆匆,人人都著急趕路,無暇他顧,唯獨大小十字街的武侯鋪那準備值夜的人們,臉上才有幾分閒適。
這些小吏享有夜晚巡視的特權,雖說只比普通百姓多一點點特權,也足夠他們得意的了。
不久後,街鼓次第響起,武侯鋪的卒子頭領伍拾玖靠在坊牆上,嘴裡叼了根馬草,朝鼓聲傳來的方向看去。東都城中的閉門鼓,自宮門那邊敲起,之後漸漸傳到各坊。
天皇、天后早已啟程回了西京長安,並帶走了一大幫能臣幹將,不知是不是天子不在的緣故,一段時間以來,整個洛陽城都變得有些懶怠。
伍拾玖站直身子,瞧著準備關上坊門的坊正,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
思順坊什麼都好,就是最近坊中那位大理寺少卿家裡並不安生,夫妻倆吵得厲害,尤其是他們總在吃飧食時吵,聽得他耳朵眼直冒油,總覺得裡邊癢癢得很。
吹掉黏在指甲上的一小片耳屎,他毫無意外地聽見坊牆裡開始傳出女子的叱罵聲。
「你厲害,你如此厲害,怎的陛下返京不把你帶去?」
鳥頭大門的門楣上刻有「徐府」字樣,五間五架的宅邸裡,一身鮮嫩蔥綠搭配的何氏雙手叉腰,化身茶壺,朝著自家夫君──大理寺少卿徐天指指點點,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一天到晚像個羅剎一樣吼來吼去,怎麼,沒去西京,妳還要吃了我不成?」徐天將手裡瓷碗一擱,撩翻桌上的醋芹,「難怪都說商戶女不能娶,我不去,也是大理寺少卿,是俸祿少了妳一個通寶,還是我被降職,妨礙妳當少卿娘子了?」
「我像個羅剎?當初你不貪戀我的美色,會娶我過門?」何氏冷笑道,「好啊──就算你這些年看厭了我的臉,有本事把我的嫁妝吐出來。」
她手指房梁:「若非我娘家有錢,你可住得起這樣的房子?靠你那點俸祿,頂多住個三間的宅子,和六、七品的下屬過得一樣,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那又如何?莫非以妳的身分還能嫁豪族不成?」徐天忍無可忍拍桌而起,一面穿靴一面怒氣衝衝地道,「我當年求親時,妳說不嫁不就完了?關隴那麼多士族豪門,任憑妳挑揀,何必要來惹我?」
「你……」何氏氣得漲紅臉,眨眨眼道,「你當我是計較你沒錢嗎?我嫁給你時,你就是少卿嗎?還不是看在你上進的分上?」
聽到這話,徐天穿靴的動作慢了下來。
「你這人,慣會說話扎得人心口疼。我阿耶只生了我一個,自然要挑個好女婿,他就沒看上你,是我自己非得嫁給你的。這不是天皇、天后回了西京,卻不肯帶你回去,我擔心你的仕途前程嗎?你摸著心口說,過去我可曾這樣叨念過你?」
何氏說著說著,抹起眼淚來。她已是三十過半,年輕時頗有姿色,現在也不顯老,雖說眼角多了些皺紋,哭起來風韻猶存。
徐天本是良人出身,既非豪富,祖上也不是官宦士族,全靠自己肯幹,又因狄仁傑在大理寺時對他青眼有加,多番舉薦,這才入了今上法眼。
先前御駕遷來東都時,大理寺那位陳少卿年歲大,不願一同前往,自己主動卸了職,這才輪到他坐上此位。
可就像何氏擔憂的,把他帶來洛陽,回長安卻沒有叫上他,這或許……與他聖眷衰減有關。
徐天尷尬地看著自家娘子,一時不知如何勸解。為這事,兩人平時沒少吵吵,但個中緣由,他也無法坦言相告。
他心裡頭門兒清,這就是跟狩案司,或者說跟武媚娘作對的後果。
一想到這兒,他就氣悶。按狄仁傑的意思,是讓他暗裡幫那李家小子一把,反正太子瞧起來也不像殺了明崇儼的樣子,一旦捉拿了凶手,東宮也就清白了。考慮到那方的勢力,他又不得不表面上繼續保持反對態度,這讓他在天后那裡不落好,所以二聖回西京沒他的事,也是無可厚非。
這也就罷了,關鍵狄公和他都沒料到,明崇儼還真就是太子李賢的人殺的。案子結果一出來,徐天就傻了眼,這下是既被武媚娘嫌棄,又被反武一派懷疑窩裡反,陰了太子一局。搞得他這段時間像個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在女人嚶嚶哭泣聲裡,徐天低下頭瞥了眼胸口,他懷裡還揣著狄仁傑的信。
據狄公推測,武媚娘因曾做過先皇的才人,對西京長安有些排斥,近期頗有讓天皇回東都的想法。
他也不知,這是不是狄公為了安撫他故意這麼說的,但徐天還記得信中交代,盡量找機會接近李凌雲,說這個小子性格直,頗得武媚娘信任,多加親近,將來或許能起重要作用。
想到這兒,徐天真是哭笑不得。他被留在了東都,而李凌雲這個沒啥品級的狩案司一員,卻跟著御輦去了長安,如今分隔兩地,他要怎麼親近?
『狄公真是天下最會為難我的人啊……』
徐天邊這樣想,邊犯愁怎麼安撫哭個不停的何氏。
此時,外面突然響起雜亂的鑼鼓聲,其中有人高喊:「走水了──走水了──」
徐天夫妻連忙至院中極目遠眺,果然見不遠處黑壓壓的天空上,有一片泛起了橙紅火光。
「火勢不小,且距離咱家不遠……」徐天推測,「至多一坊之地。」
他撩起衣袍朝外走去,回頭吩咐何氏:「把家裡人叫起來,備上水桶、水盆,嚴防死守著。京中房子多是木頭所建,風吹火散,就怕有火星飄過來,把房子給點著了。」
何氏不是沒經過事的小娘子,她可是見過城中走水連燒幾條街的慘狀的,她連忙點頭道:「這就籌備。」又問:「你去哪裡?」
「三月的氣候可算不得天乾物燥,」徐天皺眉,「就算生火做飯,也不該輕易走水,既然事發東都城中,大理寺理當過問。」說罷,徐天健步而去,何氏正想叮囑他小心,卻只瞧見男人飄走的衣角。
說來也巧,徐天一出門,就瞧見了伍拾玖。他身上扛著許多水囊,拽著灰毛騾子從他家門前經過,那頭騾子身上也背滿了貯水的大號皮囊,看來像個長滿腫包的怪物。
興許是扛得太多,騾子不願走路,牠身後的兩個武侯只好不停地推。
徐天大步趕上,卸下好幾個水囊背起,騾子背上一輕,終於肯朝前走去。
伍拾玖見狀大喜,拱手道:「多謝徐少卿!」
徐天邊走邊問:「可知何處著火?」
武侯鋪除了維持治安,緝捕盜賊,本就有貯水防災的職責,伍拾玖等人拉著騾子去救災,肯定瞭解情況。
伍拾玖答道:「著火的是修善坊的賈宅。」
「賈宅?」徐天聞言一愣,「做木頭營生的賈家?」
「正是。」伍拾玖道,「修善坊不就在南市旁嗎?賈家在那裡置業,又建了庫房,他家木頭極多,修善坊武侯鋪打了鑼語,說火勢極大,讓咱們過去援助。」
武侯鋪間守望相助是常態,徐天沉吟:「做木材生意的,勢必對火萬分小心,絕不容易走水。就算走水,以其家中籌備,也不至於火勢大到要別坊援助……」
徐天想到這裡,招呼騾子後面的武侯:「煩請去大理寺,就說徐少卿吩咐,手上無事的人都趕緊到修善坊失火的地方來。」
大理寺不是武侯鋪的上司,正經能夠調用武侯鋪人力的其實是左、右金吾衛,但大理寺和金吾衛向來共同負責京都治安,日常配合十分頻繁。此時見徐天下令,其中一人便把水囊扔到騾子背上,轉身朝大理寺方向跑去。
伍拾玖的騾子剛到賈宅門外,就有人前來接應。
徐天也沒閒著,拿了水囊跟著撲火,伍拾玖卻拽著他,不許他去賈宅深處。
「少卿身分貴重,可不敢讓你出事……」伍拾玖頗有經驗地指著宅院內冒出的滾滾黑煙,「濃煙大於火焰,可見火勢已受控,然而此時尤其危險,別小瞧這些煙霧,很有毒性,每遇到走水,大多數人不是被燒死,而是被煙熏死的,所以進入火場之人需用濕布裹著口鼻才能呼吸,還要牢記出入路線,這事,少卿你做不來。」
徐天深知自己不可能比這些武侯更瞭解火災,他也不勉強,只顧遞水,就算如此,還是不免煙薰火燎。大理寺的人趕到時,差點沒認出大花臉的徐天來。
下屬好容易認得,上前叉手一禮,急問:「少卿讓我們趕來,是覺得賈家這場火有蹊蹺?」
「正是,」徐天朝火場張望,發現已不見火光,這才掏出汗巾擦了把臉,「還未到容易走水的季節,著火的又是木材商的家,他們做木材生意的人,對走水自有應對,火勢燒得如此起勁,恐不簡單。」
那下屬也是機敏:「少卿的意思是,有人縱火?」
徐天扔掉一團漆黑的汗巾,「或許有人跟賈家有仇,故意點了他家倉庫。」
「可著火的地方,並不是倉庫。」在一旁支楞著耳朵的伍拾玖突然出聲,打斷了徐天的猜測。
「不是倉庫?」徐天驚訝道,「那是什麼地方?」
「是一處廢屋。」
「廢屋?」
「聽賈家大郎娘子花氏的奶娘所言,是廢屋最先走水,其他地方是被飛出的火星引燃的……」伍拾玖手指一旁,有幾個奴婢坐在地上,個個灰頭土臉,其中有一個頭髮斑白的老婦人,顯然就是伍拾玖說的那個奶娘了。
「廢屋無人居住,卻突然著火,」徐天思索道,「看來是有人縱火。只是燒一個沒人住的廢屋是何意思?難道是為爭搶生意,威懾賈家?」
「其實……」伍拾玖吞吞吐吐地道,「裡面好像有人。」
「有人?」徐天大驚,一把抓住伍拾玖,「你怎知裡面有人?」
伍拾玖忙道:「來的路上,徐少卿說過蹊蹺,某就記在了心裡,方才救火時某多問了幾句,那奶娘說起火後,聽見有人在裡面大喊救命,只是火勢太大,無法進去施救,等到後面,也就沒人叫了……」
「那人肯定被燒死了。」徐天放開了伍拾玖。
「那奶娘還說……」伍拾玖靠近徐天耳語,「聽那叫聲,像是賈家當家的賈成。」
徐天聞言,厲聲大喝:「什麼?」
見把伍拾玖嚇了一跳,他按著性子,放低聲音說:「一家之主燒死在廢宅裡,怎麼可能?」
「我也是剛聽說……」伍拾玖面露無奈,正待繼續解釋,突地一陣驚叫聲從賈家內院傳來,不一會兒,幾個熏得黧黑的武侯從裡面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其中一下屬見這般情境,突然道:「少卿,這情形……咱們好似在哪兒見到過?」
徐天聞言,彷彿瞧見了焚屍院裡那具焦香腥脆、腸肚崩出的屍首,不由得下意識反胃起來。
徐天乾嘔,跌倒在地的武侯們已語無倫次地號叫著。
「死人了,死人了──」
「都燒死了──有鬼,屋子裡都是鬼──」
「地獄──是火山地獄啊──」
徐天拿起水囊,灌了一大口帶著牛皮味的涼水,大手一揮:「大理寺的,都跟我進去瞧瞧!」



經歷火災的賈府,雖沒遭什麼巨大損壞,可灰黑水漬布滿牆面,四處都留下了祝融之災的痕跡。奴婢們驚慌地湊在一起,朝冒著濃煙的方向張望。
天色雖已完全暗下來,可徐天仍是很輕鬆地找到了著火的廢宅,那宅子燒得頗為嚴重,但並未完全垮塌,尚能立於院中。屋牆熏得黢黑,房頂也被徹底燒穿,只剩下一個架子,看得出火勢極為凶猛。
大門向內洞開,門板垮在一旁,裡邊黑洞洞的看不分明。
徐天深吸一口氣,聞到了熟悉的氣味──肉香。
伸手接過下屬手中的燈籠,他朝廢宅大門走去。
從賈府搞來的燈籠有些斑駁骯髒,但徐天等人還是看清了裡面的情況。
一具焦屍被粗鐵鍊懸掛於房梁之上,他渾身漆黑,皮膚崩裂,露出鮮紅血肉,嘴巴大張,嘴唇已徹底炭化,森白的牙齒像在無聲地嘲笑著眾人。在他身後,同樣被粗大鐵鍊懸起的還有一尊古怪塑像,那是一個背有巨大翅膀,雙頭四手的赤裸的神明像。
徐天舉起燈籠,照亮神明的臉,祂神情悲憫地望向下方,雙腳卻踩進了一個肋生蝙蝠翅膀的鬼怪肚內。
「下面……下面還有個人!」在下屬顫抖的聲音中,徐天把視線向下挪了挪。
在塑像和懸屍的腳下,另一具屍體背對眾人盤膝而坐,他同樣被燒成了黑炭,背部肌膚裂開,有些地方甚至已徹底烤熟,剝脫在地。
在屍體身邊,放置了一些較小的怪物塑像,它們狗頭人身,手持刀戈,張開嘴角,露出獠牙,神情警覺地左顧右盼;而他身前,立的是一個笑容滿面的有翅女童塑像,女童打著赤足,身穿口袋一樣的麻衣,腰上纏繞一根繩索,手向前方伸出,屍體的手則緊緊與其相握。
徐天蹲下身,仔細觀瞧著女童面貌,發現其雙眼奇大無比,足足占據臉面的一半,無論怎麼看都不像人。另外,在死者身下,以死者為中心,還有一幅古怪的圓形圖案。
圖案呈輪形,四周遍布一些月牙形的溝槽,內部是綻放的九朵蓮花,蓮花中央則是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
「果然如地獄一般……」徐天摸了一把揣著狄仁傑書信的胸口,拿定了主意。
「傳信西京狩案司!這樁案子的奏報,由我親自來寫──」



西京長安。
大明宮寢殿內,天后武媚娘盤膝坐在駱駝紋地毯上,她雙手做拈花狀,閉著雙眼,緩慢地呼吸著。
她身邊放著一張小毯,著紅白間裙的上官婉兒,舒適地坐在毯上。
上官婉兒嬌軟地屈著腿,腿側擱著一疊奏疏,櫻桃小口中輕輕地說著:「陛下身邊人送了消息過來,韋氏前日又入宮了,聽說仍是陛下的意思,讓把皇太孫抱來看看。這段日子,陛下似乎除了修道,就是見皇太孫了,餐食進得都少了,徐婕妤她們變著法子做吃食,可謂花樣百出,陛下卻沒什麼興致,還說打擾他辟穀……」
「稚奴他喜歡見重潤,那就見好了,一個沒開府的皇太孫,也就只是個名頭,翻不起什麼浪。倒是那個韋氏,我看這些士族,如今仗著東宮嫡子受寵,頗有一些不安分,至於修道這事……」武媚娘睜開眼睛,放下膝上的手,嘆道,「打坐修行,到底有什麼用處?我這兩日打坐,也不覺得有何功效,稚奴就是喜歡聽那些術士的,他近日……沒吃什麼古怪丹藥吧?」
「那倒沒有,」上官婉兒搖頭道,「前些日子,您以先帝當年吃丹藥反致病重的事勸過陛下一回,之後陛下就只是燥熱時吃點清涼丸子,裡頭添的都是薄荷、龍腦、蜂蜜之類,有尚藥奉御張文仲張公看著,不會有事。」
「那就好。」想起二月東宮嫡子降生後,天皇李治把襁褓中的李重潤立為皇太孫的情形,武媚娘微微皺了眉。
她和李治互相陪伴了一生,作為夫妻也好,權力夥伴也罷,雙方都對彼此的心思相當瞭解。
什麼樣的太子需要有個皇太孫來給他撐腰呢?他們的第三個兒子,取代李賢成為太子的李顯,不但治國才能不如李賢,心性也更浮浪幼稚,李重潤這皇太孫的名頭還不是為了讓李顯坐穩東宮之位而賜下的,作為父親的稚奴,應該不想看到本朝出現第四個太子吧!
然而,不合適的終究不合適……所以稚奴能高興一天算一天吧!她對他,始終無法太過無情,雖沒允許讓李重潤以皇太孫的名義開府建衙,但她也沒攔著稚奴,想必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
她瞥了一眼旁邊放茶的平脫雙鹿几案,案上放著一卷已打開的密信。
「徐天怎麼說的?東都那個案子,他認為不簡單吧?」
「是,他說木材商家發生如此大的火災很是古怪,加之當家的燒死在廢屋中,死狀詭異……」上官婉兒坐直,從奏疏中挑出一本,邊看邊道,「案發在南市,周邊極其熱鬧,居住的人裡有很多碎嘴的商賈,當晚救火人多,商賈們把案發時的恐怖景象口耳相傳,徐少卿上奏時,這案子在民間傳出了好幾個名字,什麼地獄案、火焚案,有修士還說要叫『火魔案』,影響甚是惡劣。他懇請派狩案司的人過去,早早破了此案才好。」
「當初,把徐天扔在東都的意思,他應該明白了……妳說,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武媚娘用染著蔻丹的手指揉了揉紅唇,微笑道,「叫謝三娘跑一趟吧!這一回,我可不許那李家小子說半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