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出閨閣記四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577872579系列名稱:
流火選系列編號:
F104定價:
260元作者:
姚霽珊頁數:
336頁開數:
14.8x21x1.8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00507出版日:
20200507出版社:
知翎文化-欣燦連CIP:
略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若說陳瀅在這一世最大的夢想,
不是以女子之身推理辦案,更不是嫁入好人家,
而是為大楚所有走投無路的女子,
創造一個足以收容她們的庇護所,
且辦理一所女子學校,
讓她們有的能學有所長,自給自足。
這樣的想法可謂大膽至極,她沒想過能順利完成,
卻不想,以為最需要費心說服的裴恕,竟一口答應,
且還得到了太子與皇帝的支持!
女校的建立正順利進行中,
不料民風保守的濟南府,竟傳出了不堪入耳的傳言!
明明是智勇雙全的退敵,卻被說成與惡匪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可陳三姑娘豈是一般女子?
面對這樣的惡意,她從不委屈逃避,
她只會勇往直前,揭開那些假道學的醜惡面具,
讓其都攤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若說陳瀅在這一世最大的夢想,
不是以女子之身推理辦案,更不是嫁入好人家,
而是為大楚所有走投無路的女子,
創造一個足以收容她們的庇護所,
且辦理一所女子學校,
讓她們有的能學有所長,自給自足。
這樣的想法可謂大膽至極,她沒想過能順利完成,
卻不想,以為最需要費心說服的裴恕,竟一口答應,
且還得到了太子與皇帝的支持!
女校的建立正順利進行中,
不料民風保守的濟南府,竟傳出了不堪入耳的傳言!
明明是智勇雙全的退敵,卻被說成與惡匪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可陳三姑娘豈是一般女子?
面對這樣的惡意,她從不委屈逃避,
她只會勇往直前,揭開那些假道學的醜惡面具,
讓其都攤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作者簡介
姚霽珊,金陵人士,坐望六朝煙水間,汲泉煮字、搗文成衣,文字細膩優美,擅寫景抒情,散文及小說見諸各雜誌報刊,曾出版作品《至媚紅顏》、《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世間女子最相思》、《願你已放下、常駐光陰中》,現為閱文集團簽約寫手,著有長篇小說《庶庶得正》、《折錦春》等。
商品特色/最佳賣點
《庶庶得正》作者姚霽珊,又一部古裝推理宅鬥作品。
唯夢想與信念,不可辜負。
這世間皆說男兒當有志向,
卻從無人去給女子實現志向的機會。
或許這條路寸步難行,但她將傾盡所能去完成!
文章試閱
第一章
瞇了瞇不大的眼睛,他習慣性地斜著嘴角一笑:「三爺也安。」語畢,撣了撣身上玄袍,長臂一伸,便掀開了厚重的錦簾:「請進屋敘話。」
陳瀅點點頭,提步跨進屋中。
屋中陳設簡雅,几案椅凳皆是上好的黃花梨木,牆邊立著一座書架,上頭陳列著市面上常見的書,油墨的清香似可盈懷。案上則置著幾樣精緻果碟,牆角支起紅泥爐,壺裡的水正「嘟嘟」地冒著熱氣,暖意氤氳。
陳瀅褪下大毛披衫交由羅媽媽收著,便自袖中取出了早就備好的記錄,輕輕放在案上:「這是古大福案的探案記錄,請小侯爺收好。」
裴恕拾之在手,於她對面落了坐,將那薄冊子展開隨手翻了兩頁,便似笑非笑地道:「三爺記得可真夠詳細的。」
陳瀅聽出了他的揶揄之意,卻也沒反諷回去,一臉肅然地道:「這是我與陛下的約定,自然不能有違。」
這「陛下」二字一出,裴恕的神情就僵了片刻,旋即撇嘴道:「本官知道了,三爺是奉旨查案。金牌神探麼。」
陳瀅的嘴角動了動,招牌式的笑容立時顯現,回了一句現成的謙詞:「小侯爺過獎。」
裴恕的嘴角撇得更厲害了些,沒說話。
陳瀅一時亦是無語。
於是,房間裡便靜了下來。
好在,這安靜並不叫人尷尬,那炭火時而爆出一聲「嗶剝」,又有風拍簾幕,倒也不覺死寂。
靜了片刻後,陳瀅當先開了口:「卻不知小侯爺邀我至此,有何貴幹?」
裴恕方才似在出神,此刻被她的聲音驚醒,便將身子朝前傾了傾,一面將那份記錄收進袖中,一面便沉聲道:「正有一事要說,是關於那鬼哭嶺的。」
倒也沒多與陳瀅打機鋒,直陳其事,只是話說得有些含糊,不過,陳瀅明白此處的鬼哭嶺,應是指康王別莊。
「怎麼了?那地方有問題?」她從那果碟中挑了枚酥飴擱進口中,語氣頗為輕鬆地問道。
裴恕點了一下頭,面色瞬間冷肅:「是。我們的人在那別莊的某個地方,找到了一份殘頁。」
「哦?」陳瀅的眉心動了動,如水的眸中一瞬間劃過明亮的光:「這殘頁莫非有什麼講究?」
裴恕沒說話,只自懷中掏出一頁紙,以二指壓著,緩緩推到了陳瀅的跟前。
陳瀅此時的注意力已經被那張紙吸引了,拿布巾拭淨手指,便接過紙頁,打開細看。
這應該是臨時抄錄下來的,並非原稿,紙張與墨跡都很新,紙上字跡剛硬,撇捺處猶如刀劍。
陳瀅抬頭看了裴恕一眼:「這是小侯爺親筆抄錄的麼?」
「是。」裴恕沉聲應道,眉目冷峻。
陳瀅笑了笑,復又垂眼看去,卻見那紙上寫著四組數字:
一百二十九,五;
三十七,六十七;
一百零一,八十六;
十二,三。
兩個數字為一組,毫無章法地排列著,一眼看去,數字與數字之間、組與組之間,似乎並不存在什麼直接的因果關係。
陳瀅的視線長久地凝注在那些數字上,眸光漾動,沉吟著不說話,裴恕亦是一言不發,房間裡除了水聲之外,幾乎落針可聞。
羅媽媽與郎廷玉不知何時皆退了出去,這間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裡,此刻卻彌漫著一種莫名的緊張氛圍。
盯著那些數字看了良久,陳瀅驀地眉峰一抬,輕「咦」了一聲。
「如何?」裴恕一直在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此刻見狀,立時出聲問道:「是不是瞧出什麼規律來了?」
「規律?」陳瀅反問了一聲,抬起頭來,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這四組數字之間存在規律麼?」
「難道不存在麼?」裴恕的表情比她還要奇怪,訝然地回望著她。
陳瀅一時未語,只微闔雙目,在腦海中將這四組八個數字中可能存在的規律細想了一遍,隨後便張開了眼眸,語氣肯定地道:「這四組數字之間應該並不存在什麼數學上的規律。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四組數字,應該分別對應著一個字。」
裴恕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幾乎就像兩只微小型的燈泡,問道:「此話怎講?」
說這話時,他的心情委實是有些激動的。
他就知道,這些事情找這位三姑娘就對了,他這邊幾個僚屬皆不解其意,而此事又隱祕,不能大張旗鼓地查起來,他們著實苦惱了好長日子,直到太子殿下提議找陳瀅幫忙。
其實裴恕也早就想到陳瀅了,只是有點不大好開口,畢竟男女有別,如今太子先提出來了,他自是立時回應。
「這應該是一種密碼。」陳瀅說道,並不介意這個新奇的詞彙裴恕會否聽不懂。
裴恕果然聽懂了。
縱然這是他頭一回聽見這個詞,但僅從字面上來理解,卻也並不太難。
「這所謂的密碼,其意理何在?」他問道,面上的神情難得地有些急切。
陳瀅伸手指向那頁紙,平靜地道:「這四組數字,每組皆有兩個,按照我的理解,這前一個數字應是對應了某本書上的頁碼,而後一個數字則是該頁碼按一定順序數下去的字數。」
她怕裴恕不理解,便起身自那架子上抽出部書來,坐回椅中,隨意地翻開一頁,指著那頁碼說道:「小侯爺請看,我現在翻開的這一頁,是第九頁。」說著話,她便以指代筆,在案上虛寫了一個「九」字。
隨後,她又任意指著第九頁上的一個字,道:「這是第九頁從前往後數的第十二個字。」
隨著話音,她便又虛寫下了「十二」這個數字,復又續道:「您看,這樣一來,我便得到了一組數字,一為九,一為十二。」
裴恕已經有點看明白了,卻還是蹙眉沉吟著,有些不敢置信。
這份殘頁是他們反覆搜索別莊後得來的,在他看來,這四組數字應該有更艱難、更複雜的解法,而陳瀅的解答卻顯得格外容易,這讓他有種一腳踏空的感覺。
「就這樣?如此簡單?」裴恕看著陳瀅,面上的神情介於怔忡與困惑之間。
陳瀅點了點頭,面色沒有絲毫變化:「應該就是這樣,就是如此簡單。」想了想,又補充道:「我記得前朝軍中有一種叫『字驗』的密令,這四組數字與『字驗』的意思相差無幾。只是,『字驗』是以不重字的舊詩四十字為依,每字代表一個指令。而此處密碼則是以某本指定的書為依憑,每一組數字代表一個字。」
她伸手指了指方才那兩組數字對應的字,語道:「比如我列的這組數字,在以我手上這本書為依憑、以我給出的條件為條例,其對應的便是一個『而』字。」
裴恕已然聽懂了她的話,沉吟了片刻,微微點頭:「字驗之法,軍中確實有,只如今卻很少用了。」
他在軍中待了多年,自然知道前朝的這種暗語,只如今大楚朝卻是改換了其他的暗語形式,這「字驗」已經很少有人用了。
「原來如此。」他再度說道,面上沉吟漸消,對陳瀅的解釋生出了幾分信服。
如果陳瀅是天馬行空提出的這個設想,他雖也會信,但總會存疑,可「字驗」卻是個很好的實例,讓他的感受更為貼切。
「這般看來,這四組數字確實很像是從『字驗』上引申而來的。」他最後說道,將身子朝後靠了靠,神情鬆泛了許多。
陳瀅笑看了他一眼,安然地道:「在初看到這四組數字時,我確實也想要從中找出規律,但此法不通,於是我才想到了『字驗』上頭去。」
偵探先生精通數學,陳瀅自己亦曾是個學霸,找出數字間的規律這種技能,她自問是遠遠超出這個時代的。
而如果連她都找不出規律,那就表明,這四組數字並無規律可言,而是有別的意義,於是她很快便想到了這種並不複雜的近代密碼。
「自然,很可能我的猜測也是錯誤的。」陳瀅再度說道。
她也並不敢太過於托大,畢竟這仍舊只是她的推測罷了,只能說是為裴恕提供了一條思路,並非就是定論。於是此時便又續道:「只小侯爺既問到了我這裡,我自然要說出我的想法。我還是那個觀點,在沒有辦法的時候,一切看似匪夷所思的辦法,都可以去嘗試一下。」
「此言甚是。」裴恕對此表示了贊同,腦海中不由又浮現出陳瀅在迷宮裡挖花草的情形。
彼時,又有誰會想到,這位陳三姑娘竟還就真能以那種怪異無比的「植物分布法」,把迷宮給「挖穿」了去?
思及至此,裴恕心中越發地有了底,面上便又露出了那種略帶邪氣的笑容來,調侃地道:「三爺不必太過自謙,一線天拒敵、鬼哭嶺探路,再加上何老太爺命案,這樁樁件件皆表明了,舉凡三爺所思,必為至理。」
這話聽來像是玩笑,但裴恕心裡或多或少卻是這樣認為的。
陳瀅此前的表現委實是太出色了,若她是個男兒,裴恕指定早就把人給弄到裴家軍當軍師去了,斷不會如此時這般,要問點兒什麼事兒還得找個過得去的理由才成。
「小侯爺太過譽了。」陳瀅彎著眼睛笑了笑,心情甚是舒暢。
所謂合作,總是要建立在互信互利的基礎之上。如今,她與裴恕的合作關係,應該已經進入到了良性循環的階段。
於她而言,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心下忖度著,陳瀅便起身來到紅泥爐邊,欲將那提梁壺拎起來沏茶。
只是,那一道彎彎的提梁被火燒得滾熱,著實燙人,陳瀅的手方一觸及,立時便被燙得縮了回去,旋即她便轉眸四顧,想著尋塊帕子來墊手。
誰想,她這裡方一動念,身旁忽地便是一暗,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隨後探進視線,輕輕鬆鬆地便將那提梁壺提了起來。
陳瀅訝然側眸,便見裴恕沒事兒人一樣提溜著水壺來到案邊,向那汝窯豆青茶壺中注了些熱水,一面便道:「此壺甚燙,我來吧。」
說話間他便將茶壺灌滿,復又置水壺於爐上,回手便執起茶壺倒了兩盞茶。
陳瀅微有些愕然地看他做著這一切,總覺得,他此刻的行徑,與往常實是大相逕庭。
「喝吧,茶葉是上好的。」裴恕坐下來後便如此說道,彷彿並沒意識到他方才做了些什麼。
而陳瀅卻是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小侯爺居然給自己倒了茶?!
陳瀅記得很清楚,在四宜會館時,她順手替他斟了盞茶,結果他不但不喝,還重新洗了個杯子過來。
今兒他這是怎麼了?轉性了?
心中揣著這些疑問,陳瀅面上卻是不顯,謝了他一聲,便坐回原處。
那張密碼紙還擱在案上,沉吟了片刻後,陳瀅便又接續起了方才的話題:「一般說來,這密碼對應著的書,應該不是很偏門的那一種。若是小侯爺有閒暇的話,不妨找些市面上的書來試一試,沒準兒就能找出這四個字來。」
她說到這裡停了片刻,將茶盞端了起來,又道:「如果這四組數字不是東一組西一組,而是連貫排列的,那麼,找出來的那四個字,應該能湊出一句整話來。」
裴恕倒也不瞞她,直言道:「那殘頁只有巴掌大小,剛好寫下這四組數字,我想,它們應該是連續的。」
「如此便好。」陳瀅喝了口茶,笑容愜意。
她又幫了裴恕一個忙。
算上無名女屍身上的木雕以及迷宮那一回,裴恕欠她的人情,應該不算少了。
這是否便意味著,她想要做的那件事,正好可以在此刻提及。
這般想著,陳瀅便慢慢地擱下茶盞,凝目看向裴恕,乾淨的眼眸中,湧動著一種大異於以往的情緒。
裴恕立即便感知到了,舉頭看了她一眼,眉毛便挑了起來,問:「陳三爺這樣看著本官,莫非有事?」
「是,我有件事想請小侯爺幫忙。」陳瀅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一面說話,一面便自袖中拿出了一只香囊。
裴恕掃眼看去,便見那香囊以上好絲絹縫製,繫繩是絢麗的水紅色,一看便知是姑娘家的物件兒。
他唇邊的笑容就有些意味深長:「三爺莫非要贈本官錦囊妙計不成?」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玩笑,陳瀅不由莞爾,道:「小侯爺說錯了,這不是錦囊妙計,說是『錦囊麻煩』還差不離。不過麼……」她話鋒陡然一轉,加重了語氣:「除了小侯爺,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幫得上我。」
一面說話,她一面便動手解開了香囊上的繫繩,自其中取出一張折得很緊的紙來,當著裴恕的面兒,一點一點地展開,鋪在了案上。
裴恕略覺錯愕,垂目看著在眼前逐漸變大的紙張。
那是一張圖紙。
隨著圖紙展平,他看到,在紙頁的最上方,端端正正地寫著一行字:
泉城女校暨婦女兒童庇護所。
裴恕那雙單眼皮的眼眸裡,迅速浮上了一絲訝色。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會讓小侯爺覺得不舒服。」那道通透的聲線響了起來,正是他平素聽慣了的聲音,山泉般地清冷,有一種格外的乾淨:「可是,小侯爺是目前為止最適合推進此事之人,所以,我只能繼續往下說了。」
陳瀅的聲音在這一刻有了停頓,彷彿在為接下來的話語留出思考的空間,很快便又重新響起:「小侯爺應該記得,在四宜會館那一次,我曾說過我想要做一件事,很可能需要小侯爺相助。如今,這件事就在小侯爺的眼前,而我希望能夠得到您的幫助,因為,僅憑我一人之力,此事是難以達成的,它需要官方……朝堂官員的支持,或者說,是需要像小侯爺這樣有身分地位的人,來名正言順地促成此事。」
言至此,她抬起頭來,直視著裴恕的眼睛,說道:「這張圖紙,便是我平生所願。我希望著,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夠讓這樣的女校與庇護所遍及大楚,以使我大楚朝的女子能夠在被族人拋棄、受世人唾罵之時,不至於無處可去;亦使我大楚朝那些出身低微、貧病交加的幼童,得以享受一個健康、正常的童年。」
「撲稜稜」,冬日的寒風拍打著錦簾,攜來遠處隱約的梅香。幾粒細細的雪粒子撲上簾幕,卻又迅速被屋中暖意融化,點點滴滴,落上石階。
下雪了。
元嘉十五年十月,濟南城冬天的第一場雪,便在這個看似尋常的午後,飄然而至。
裴恕定定地看著案上的圖紙,那張彷彿總帶著三分怒意、三分嬉笑的臉上,驀地,衍變出了一抹極其強烈的痛楚。
在這個瞬間,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那些他拚命想要遺忘、卻又深鐫於腦海的舊事,飛快地湧了上來,將他淹沒。
他扶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脊背挺得筆直,如同被陳瀅的話擊中,又像是已經瞧得癡了。
良久後,裴恕方才萬分艱難地自那圖紙上收回視線,看向了安靜地坐在對面的少女。
「三姑娘……三爺,想要做的大事,就是……這個?」他的聲音乾澀而嘶啞,喉頭有若火炙般地疼痛。
陳瀅點了點頭:「是,不瞞小侯爺說,我建立女校與庇護所的目的,就是想要給那些女子一條活路,不叫她們輕易地拿生命為無聊的名聲獻祭。」她的聲音變得大了一些,又像是因了這房間的寂靜而顯得響亮:
「我想讓這世上的人,不再將女子視作物件、視作可有可無的附庸。我更想讓這世上的女子從此後能夠直起腰桿兒,不再僅僅依附於男子過活,而是能夠憑藉自己的雙足,站立在這片土地上。」
這段話她說得很急,那種突如其來想要大聲訴說的感覺,在這一刻擁堵在她的心頭,讓她的每個細胞都在震顫著,兩耳間甚至還響起了輕微的嗡鳴。
「這些話小侯爺或許覺得刺耳,可我就是覺得,這世界對女子……委實太過苛責了些。」更多的話語正在衝出她的喉嚨,不受控制地傾瀉在這安靜的房間裡:
「這人世對女子之苛刻,苛刻到將她們的一舉一動都牢牢地束縛;苛刻到讓她們的一生只能困居於那不足百步的後院兒,想要邁出去一步都格外艱難;苛刻到只消輕易一個最微不足道的理由,就可以讓一條鮮活的生命消失。」
陳瀅劇烈地喘息了一下,肺腑間那種堵塞的感覺仍舊讓她有些難受,她覺出了一種沒來由的窒息感,忍不住停下聲音,用力地做著深呼吸。
微帶著些炭氣的空氣,和著簾外的梅香與雪意,一併送入了她的胸腹。
陳瀅微闔雙眸,感受著這冬日特有的氣息,心緒漸漸平定了下來。
數息後,當她再度張開眼眸時,那個冷靜的陳瀅,重又回來了。
「小侯爺見諒,我說得太多了。」她歉意地向裴恕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卻又蘊了一絲極為深刻的譏誚:「說句老實話吧,我覺得,名聲這東西,就是個狗屁玩意兒。」
她一臉輕鬆地笑了起來,彷彿卸下了什麼包袱。
這是她憋在心中已久之語。
名聲它就是個屁!
尤其是那種被莫虛有的罪名、被男權社會中一些可笑的理由而強加於身的所謂「壞名聲」,是十足愚昧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