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出閨閣記五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577872586系列名稱:
流火選系列編號:
F105定價:
260元作者:
姚霽珊頁數:
352頁開數:
14.8x21x1.8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00603出版日:
20200603出版社:
知翎文化-欣燦連CIP:
略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成國公府二房的一家之主,
陳瀅那失蹤多年的爹回歸的消息,
已足夠震驚京城。
陳劭傷了腦,失了記憶也就算了,
更勁爆的是,竟有一妾室帶著孩子兄長找上門來!
這下一向單純無爭的二房,整個亂了。
陳瀅自然是站在母親那一邊。
雖說父親待她亦有種血親天生的親近,
且那妾室一事也處處顯露有人推波助瀾的痕跡,
但不可否認,陳劭確實有什麼事隱瞞著她們,
讓陳瀅無法對她的父親完全放下成見。
就在父母關係步入冰點的時刻,
一樁暗夜裡的命案,再度讓二房處在風口浪尖!
那妾室與其兄長竟雙雙被害,而那兇手,
就直指了二房的主母,陳瀅的母親李氏……
成國公府二房的一家之主,
陳瀅那失蹤多年的爹回歸的消息,
已足夠震驚京城。
陳劭傷了腦,失了記憶也就算了,
更勁爆的是,竟有一妾室帶著孩子兄長找上門來!
這下一向單純無爭的二房,整個亂了。
陳瀅自然是站在母親那一邊。
雖說父親待她亦有種血親天生的親近,
且那妾室一事也處處顯露有人推波助瀾的痕跡,
但不可否認,陳劭確實有什麼事隱瞞著她們,
讓陳瀅無法對她的父親完全放下成見。
就在父母關係步入冰點的時刻,
一樁暗夜裡的命案,再度讓二房處在風口浪尖!
那妾室與其兄長竟雙雙被害,而那兇手,
就直指了二房的主母,陳瀅的母親李氏……
作者簡介
姚霽珊,金陵人士,坐望六朝煙水間,汲泉煮字、搗文成衣,文字細膩優美,擅寫景抒情,散文及小說見諸各雜誌報刊,曾出版作品《至媚紅顏》、《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世間女子最相思》、《願你已放下、常駐光陰中》,現為閱文集團簽約寫手,著有長篇小說《庶庶得正》、《折錦春》等。
商品特色/最佳賣點
《庶庶得正》作者姚霽珊,又一部古裝推理宅鬥作品。
三司會審,御前辯護。
賭上御賜金牌被繳回的後果,
她也要用盡全力,為世間或無辜受害、或命運坎坷的女子,
找出證據,拚出一條活路!
文章試閱
第一章
枕霜居,便是陳劭單獨居住的小院兒。
這也是太醫院的醫囑。
因腦中血塊未散,太醫們認為陳劭不可過於激動,諸事皆以安靜為宜,最好獨居。
李氏自不會違背大夫的話,便將此前空著的枕霜居撥出來予陳劭獨住。那院子與正房僅有一牆之隔,外頭又另開了一道門戶,既安靜,又便於李氏照顧他。
陳瀅過去的時候,那連接正房的小角門兒卻是上了鎖,許是李氏怕人打擾夫君。於是,陳瀅便又轉出鳴風閣,沿著青磚牆往西走了一會,那牆上便現出了一道精緻的木扉。
尋真上前叩門,門很快便開了,應門的是個垂髫小丫鬟,十來歲的年紀,眉眼細巧、動作輕捷,名字便喚做巧兒。
「姑娘請進。」巧兒行禮後便在前引路,另有一名小童上前,將那木扉重又關上了。
陳瀅一面往裡走,一面便問:「父親醒了麼?」
巧兒尚未作答,那正房垂簾後頭便傳來一把清和的聲線:「我已經起來了。」
隨著話音,簾幕掀起,陳劭高䠷的身影出現在了門邊兒。
陳瀅忙屈身見禮,陳劭笑著道免禮,又招手喚她:「阿蠻到阿爹這裡來。」
陳瀅踏上曲廊,問道:「父親昨晚歇得可好?」
「一覺到天亮。」陳劭說道,抬手指了指廊下的竹案竹椅,俊逸的臉上神色溫和:「恰好妳來了,陪阿爹手談一局如何?」
陳瀅側首看去,便見那竹案上置著棋盤棋子,旁邊還立著個小童兒,正在燒水煮茶。
陳劭這靜養的日子,過得還是挺悠閒的。
陳瀅並不是很擅長圍棋,便老老實實地道:「女兒棋藝不精,還望父親別嫌棄。」
陳劭聞言,唇角微微一勾,剎時間笑顏乍現,似月落清輝,幾令人失神。
「無礙的,阿爹讓妳三子便是。」他似是心情甚好,說話間便已坐了下來,將裝著黑子的木碗放往對面一推,哄小孩一般地道:「喏,阿蠻執黑罷。」
看著他的笑臉,陳瀅心下生出淡淡的溫暖。
這段日子以來,他們父女間的接觸多了些,二人相處較之最初自然得多。她能夠感覺得到,陳劭對她很關心,有一種天然的親近。
那是血緣上的一種親近,融在骨子裡的,作不得偽。
陳瀅的唇角溢出笑來,坐下與父親著棋。
廊下微風輕拂,廊外是高大的銀杏樹,葉影參差錯落,棋枰上黑白子交接,偶爾響起一聲輕脆的落子聲,越顯得這庭院寂寂。
半個時辰後,一局棋了,陳劭的面上稍稍現出幾分疲色,將棋枰推開,笑道:「阿蠻又輸了。」
見他神情倦怠,陳瀅便輕聲道:「父親可要歇著?」
陳劭溫笑著搖頭:「無礙的,只是想著要給妳祖母請安,不可太遲。」停了停,便起了身,伸手在陳瀅髮頂輕輕一撫,柔聲道:「阿爹有東西要給妳,阿蠻且在這裡坐一坐,阿爹去去便回。」
陳瀅點頭應下,陳劭整了整衣帽,便帶著兩名小童兒離開了。
庭院中只剩下了陳瀅主僕並巧兒,巧兒回身往屋裡望了望,便上前請罪:「姑娘恕罪,因老爺才吩咐婢子把衣裳拿出來晾的,婢子要先去做事,不能服侍姑娘了。」
見她小小年紀,卻偏擺出老氣橫秋的模樣兒來,陳瀅覺得很有趣,便笑道:「妳去忙妳的,我就在廊下坐坐,不進屋兒。」
巧兒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便掀簾進了偏廂,不多時,兩手捧得滿滿地走了出來,正是厚重的一撂衣裳。
見她都快被衣裳堆給埋住了,陳瀅便喚來知實幫忙,巧兒先把衣裳擱在小竹椅上,一本正經地向陳瀅行禮致謝,這才肯接受知實的幫助。
陳瀅便坐在竹椅上,看她們晾衣裳。
青色的、玄色的與灰色的衣袍,很快便將那遊廊的欄杆鋪滿,陽光投射而來,樹影與簷影交疊,衣衫上的繡樣閃著幽光,倒也有一種別致的美感。
陳瀅端起茶盞喝了口茶,瞥眼便見巧兒小心翼翼將一件半舊的青衫捧起,尋了那廊腳一處乾淨的平地,先在地上墊了一塊大白布,方將衣裳平攤其上,動作十分輕巧。
陳瀅不由有些好奇,便問:「這件也是父親的麼?」
那青衫乃是最尋常的棉布所製,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邊角都磨出了毛邊兒,與此前那些衣袍相比,明顯破舊得多,不太像是陳劭這樣身分的人會穿的。
巧兒聞言,便放下手中活計,起身躬腰道:「回姑娘的話,這是老爺的衣裳,老爺特叫婢子把這衣裳單獨拿出來晾,還叫婢子一會兒去廚下取個銅壺來,灌上熱水熨一熨。」
這話直說得陳瀅訝然。
一件舊衣裳罷了,陳劭如此在意,卻不知有何緣故?莫非,這青衫上還承載著一段足可追憶的過往麼?
心中轉著這些念頭,陳瀅卻也沒再繼續往下問,兀自喝著茶。
巧兒是才指派過來服侍陳劭的,這件衣裳的掌故,她怕是也不知道。
小院中安靜了下來,除了丫鬟們走動時的輕微聲響,便唯有風聲傳來。
陳瀅安然地坐在椅上,望著簷下綠影、籬外花枝,心情亦是一派平靜。
陳劭很快便回來了。
陳瀅這廂才添了一次茶,那木扉便被人推開,陳劭袍袖翻飛,大步走了進來。
陳瀅上前去迎他,一面觀察他的神色,卻見他面色平靜,沉邃的眸中毫無起伏,便猜測他請安的過程應該是順利的。
不過,這猜測也很可能做不得準。
做官做到陳劭這一步,自然已經修練到了喜怒不形於色,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還是相當困難的。
「阿蠻可等得急了?」陳劭溫言道,一面緩步踏上臺磯。
陳瀅便道:「這也沒過多久,我看她們晾衣裳,也挺有趣兒。」
陳劭撫袖而笑,道:「這也能看出有趣來,阿蠻果然還小呢。」語畢,又換了種哄小孩子的語氣,和顏悅色地道:「阿蠻隨我到屋裡來,阿爹有好東西予妳。」
也不知是不是失去了八年記憶的緣故,每每與陳瀅相處時,陳劭總會不自覺地將她當作稚兒。
事實上,在陳瀅的記憶中,幼年時的她似乎沒怎麼與陳劭單獨相處過,委實不知陳劭的這種態度從何而來,只能認為,這是一種潛意識表現。
二人進得內室,陳劭便從書案的抽屜裡翻出個青翠欲滴的小玉斗兒來,向陳瀅晃了晃,和聲道:「這是阿爹前幾日在個小鋪子裡尋來的,乃是前朝舊物,妳拿去頑吧。」
陳瀅早就聽李氏說過,陳劭乃是鑒定古物的高手,尤其精於玉器,只是從前公務繁忙,這個愛好便被他擱置了。
如今他賦閒在家,日常無事,便又將這個興趣重新拾起,三不五時地便要出一趟門兒,也不走遠,只在離家不遠的那片坊市轉轉。那裡有幾家不起眼的小鋪子,專賣舊物,他眼光獨到,時常能淘到些好東西。
這種打發時光的閒逛,從許老夫人到李氏,都是贊同的。
比起在家中悶坐無聊,倒不如在外頭走動走動,散散心,只消多派人跟著,別叫他被人衝撞了便是。
此刻,見陳劭珍而重之地取出這綠玉斗來,陳瀅便知,此物必定不凡,忙雙手接過,笑道:「多謝父親。」
陳劭聞言,漆黑而修長的眉便往中心一攏,攏出了薄薄的一層不豫:「阿蠻怎麼總是把阿爹稱作父親?阿爹可要惱了。」一面作勢要去奪玉斗,假意板臉:「再不聽話,這個也不給阿蠻了。」
仍舊是逗哄小孩子的語氣,帶著幾分寵溺。
陳瀅的心莫名一軟,旋即又泛起微酸。
她能夠感覺得到,對她這個女兒,陳劭是真的疼愛的。
「我說錯了,應該是謝謝阿爹。」她說道。
陳劭見狀,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髮頂,戲謔地道:「我們阿蠻難為情嘍。」
陳瀅原本倒沒什麼的,被他這樣一說,卻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在這個瞬間,她無比真切地意識到,除了夢中的那個世界,以及她經歷過的那兩世人生,現在的她,其實還只是個才滿十四歲的小姑娘。
她有父母,還有哥哥
他們都很愛她。
心頭淌過淡淡的暖流,陳瀅面上的笑容亦隨之綻開,抬起頭去看陳劭。
陳劭亦正看她,清俊的臉上,笑意溫軟,目中是滿滿的疼愛憐惜。
陳瀅覺得,她像是被一層暖暖的氣泡包裹住了,身體也像是變得輕盈起來。
「老爺,藥熬好了。」門簾忽地被人掀起,巧兒那張一本正經的小臉出現在了門邊兒。
陳劭點了點頭,語聲溫和地道:「端來吧,放在窗前涼一涼。」
巧兒應聲而去,陳劭便又轉向陳瀅,柔聲道:「阿蠻先回去吧,阿爹要吃藥了。」
他一直不大願意叫人瞧見他生病的樣子,每每吃藥,總要避著人。
尤其是親人。
陳瀅很理解他的心情。
身為一家之主,如今卻幾乎淪為二房的拖累,這個家都因他亂了套,陳劭的心理負擔,想必很重。
儘管他從未示於人前。
而越是如此,他的隱忍便越叫人心中發堵。
陳瀅沒有違逆於他,恭聲道:「阿爹好生養病,女兒先回房了。」
陳劭笑著「唔」了一聲,親陪著她出了屋門,立在階上,目送她離開。
行至院門處時,陳瀅悄然轉首,卻見陳劭不知何時已走到曲廊的盡頭,正垂頭看著什麼東西。
她腳步微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陳劭看著的,是那件鋪在地上的半舊青衫。
陽光穿過廊簷,描繪出他俊秀的側顏,蒼白而溫潤。
他半低著頭,視線停落在那件青衫上,彷若在以眼神輕撫著那上頭的每一處針腳、每一根纖維,神情溫柔,似有無限眷戀。
那是極短的一個剎那。
當陳瀅提步時,他已然轉過頭,見她仍還未走,展顏一笑。
「快回吧,太陽要晒過來了。」他朝她揮手,眸底清輝未散,卻再不復那些溫柔眷戀。
好似方才一幕,只是幻覺。
陳瀅回了他一笑,轉身離去。
木扉悄然閉攏,門楣上垂下幾根藤蘿,在夏風中輕輕地晃動著,濃密的葉片間,綻著幾朵小小的紫色的花。
有細碎的香氣在院中輾轉,撲入簾幕、染上袍袖,戀戀不去。
陳劭撩袍坐在凳楣子上,望著腳下平鋪的舊衣,低垂的眸子裡,有漣漪緩緩推開、散去。
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後,他嘆了口氣,起身回到屋中。
房間裡彌漫著淡淡的藥香,他端起案上藥碗,觸手處,是一握微溫。
他的笑容變得苦澀,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復又將空碗交給了旁邊的巧兒。
巧兒接過碗,將早就備好的乾淨白巾捧來,恭聲道:「老爺請擦一擦罷。」
陳劭信手接了,拭淨嘴角,便在屋中踱起步來。
巧兒捧著碗,悄步退了出去。
這房間本就不大,陳劭來來回回地走著,卻也不覺膩煩,偶爾停步沉思片刻,又或是將那案上的書拿起來翻看兩眼,再或是立在窗前望著樹影出一會兒神,旋即又是不停地踱步,仿似在等待著什麼一般。
不消多時,叩門聲倏然響起,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大管事劉寶善沉穩的聲音:「二老爺,太醫院的藥送到了。」
陳劭的眼神晃了晃,身子卻是沒動,耳聽得巧兒前去應門,隨後便有腳步聲響起,踢踏踏踏,漸行漸近。
陳劭向那案邊的竹椅上坐了,兩手扶膝,目注著門簾,身子筆直,神情間有隱約的期盼。
劉寶善的身影很快便出現在簾邊,早有小童掀開簾子,他躬腰走了起來,巧兒跟在他身後,兩手捧著一只扁長的木匣,匣上疊放著幾封信。
劉寶善先行上前見禮,恭聲道:「稟報二老爺,此次固真大補丸共計二十丸整,是太醫院的藥童親送來的。」說著便回手指了指巧兒手中的木匣,又笑道:「門房那裡有幾封二老爺的信,小的也一併帶來了。」
「有勞你了。」陳劭溫言道,衝一旁的巧兒抬了抬手。
巧兒應了個是,上前便將手中藥匣擱在案上,復又把那幾封信單拿著,歸攏在了案旁一只精緻的小竹筐裡。
那竹筐子刷著朱漆,編織得十分細密,隱隱散發出竹製品的清香。
劉寶善家的悄悄抬頭,便見那小竹筐子裡尚有幾封未啟之信,他立時便知曉,這應該是陳劭專門用來放置信件的。
說起來,在失蹤之前,陳劭已然官至郎中,身邊自不乏故交好友,亦有幾個處得不錯的同僚。
自回京之後,他日常無事,倒是時常與這些舊友通通書信。大家皆是讀書人,這書信便也風雅得緊,有時候就是一張便條兒,或一詩、或一畫、甚或只是偶得的兩個好句子,也這般往還遞寄,倒是令這漫長的病中歲月,變得不那麼無聊了。
「二老爺,小的這裡還有份兒清單。」劉寶善此時又恭聲稟道,旋即便自袖籠裡抽出一頁紙來,雙手呈上:「太醫院至今送的藥都在這上頭記著了,請二老爺過目。二夫人那裡小的也送了一份兒過去。」
陳劭信手接過,便問:「夫人呢?」
他問的是李氏。
劉寶善忙恭聲道:「回二老爺的話,之前二夫人把事情交代下來便回屋了,二夫人跟前的羅媽媽說,二夫人累著了,如今正睡著。」
「真是難為她了。」陳劭嘆了口氣,神情有些鬱鬱。
劉寶善不敢接話,沉默地站了一會兒,見他沒有更多的吩咐,便彎著腰無聲地退了下去。
巧兒見狀,亦悄無聲息地跟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了陳劭一人。
他靜靜地坐了片刻,便起身上前,拿起案上那只藥匣,提聲吩咐屋外小童:「我現下要歇一覺,你在外頭守好門戶。」
那小童脆聲應是,熟門熟路地將那屋門從外頭關上,復又回身立在廊下。
陳劭喜靜,又時常困倦,這大白天睡上一覺乃是常事,小童兒早就習慣了。
陳劭未再說什麼,轉身去了梢間。
那梢間兒四壁雪白,牆上既無懸琴、亦未掛劍。除一張朱漆榻外,房間裡家什極簡,不過一椅一案而已,盡皆陳於窗下。只此時那窗戶卻是關嚴了的,屋角蹲著只銅獸大冰鑒,散發出絲絲涼意,滿室幽靜。
這個狹小的房間,如今便是陳劭的臥室。
他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不緊不慢地放下兩側帳幔,又不緊不慢地鑽入帳中。
在這整個過程中,他似是忘了手裡還拿著藥匣,逕自將之帶入了帳中。
當帳幔合攏,終於置身於這片相對安靜的小空間時,陳劭的動作,忽然變得急切起來。
他將藥匣平放在榻上,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撕開那上頭的封條兒,一把便掀開了蓋子。
剎那間,匣中事物已是盡現眼底。
那藥匣內部分作了兩排,每排十格,共計二十格,皆是大紅絨布襯底,每一格裡都放著一枚龍眼大小的藥丸,外頭的白蠟裹得十分均勻,很是精緻。
陳劭並未去管那些丸藥,而是先向那匣蓋處翻找起來。
那匣蓋的反面亦襯著大紅絨布,布的中央裁開了一線,裡頭插著一個小信封,上寫著「固真大補丸用量與用法」幾個字。
這是每回送來的丸藥都會附贈的醫囑,這次也不例外。
看著那信封,陳劭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起來,鼻翼不住翕動著,頰邊浮起兩團潮紅,身體竟在不自覺地顫慄。
抖著手指拿起信封、抽出信箋,再快速地瀏覽了一遍箋上內容,陳劭的眼睛,瞬間亮得怕人。
胡亂將那信箋丟在榻上,他一把拿過藥匣,竭力忍住心頭躁動,認真地一個一個地點數著丸藥。
先是第一排,從左到右,共數了九個數,他修長的手指在那藥格兒上點了點,隨後便以之為基準,朝正下方移了一格,再按照從右到左的順序,往回數了三個藥格兒。
隨後,他便拿起這一格兒裡的丸藥,用力捏碎封蠟。
「嗒」,一聲輕響,一張折成卷兒的小字條,自那白蠟中滾落而出。
陳劭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抬手揉了揉眼睛,復又張大雙眼看向那字卷兒,甚至還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
字卷兒隨著他的動作滾了幾滾,他這才像是終於相信了,面上瞬間湧出狂喜,顫抖著撿起那字條,緩緩展開。
「勿尋周,勿再念,各自安。」
紙條兒之上,只寫了這寥寥數字。
潦草的筆跡,字體向著一個方向傾斜著,似是匆忙間寫就,紙條兒也像是從什麼上頭臨時撕下來的,邊角參差不齊。
陳劭癡癡地望著那紙條兒,驀地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顫巍巍地晃動著,緩緩撫過那上頭的每一個字、每一道筆劃,神情虔誠,如若信徒朝拜心目中最偉大的神祇。
就這樣無聲地摩挲著那張字條,良久、良久。
直到最後,他的眼角邊,滑下了一滴淚。
他閉上了眼睛,任由那冰冷的淚水淌過面頰,嘴角慢慢向兩旁拉扯,扯出了一個極為淒涼的笑。
「九月……初三……」他喃喃地道,語聲極輕,那淒涼的笑似在這聲音裡散開,染濕了他的雙眸:「原來你……你還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