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出閨閣記十(完)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577872630系列名稱:
流火選系列編號:
F110定價:
260元作者:
姚霽珊頁數:
352頁開數:
14.8x21x1.8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01105出版日:
20201105出版社:
知翎文化-欣燦連CIP:
略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在裴小侯爺與神探姑娘的聯手下,
逃逸在外的康王餘孽,被一一揪出,灰飛煙滅。
可陳瀅卻也從一心只為破案,漸漸的發現,
在這樣以皇權為尊的大楚王朝中,
也只能在君王有限度的容許下,得到真相。
事情告一個段落之後,裴小侯爺總算能如願以償,
將他心愛的未婚妻娶回家!
只是陳瀅卻沒想到,這個她愛上的男子,
對她的理想竟如此態度鮮明且堅定的支持。
或許,她一直都太小看了這個時空的人們。
郭婉對女校醫館的捐款、陳涵與薛蕊的出走,還有此刻裴恕的支持。
這一切無不表明,只要她堅持朝著那個方向走下去,
這世上,總有人與她同行。
本書收錄番外〈西風吹散綺羅香〉。
在裴小侯爺與神探姑娘的聯手下,
逃逸在外的康王餘孽,被一一揪出,灰飛煙滅。
可陳瀅卻也從一心只為破案,漸漸的發現,
在這樣以皇權為尊的大楚王朝中,
也只能在君王有限度的容許下,得到真相。
事情告一個段落之後,裴小侯爺總算能如願以償,
將他心愛的未婚妻娶回家!
只是陳瀅卻沒想到,這個她愛上的男子,
對她的理想竟如此態度鮮明且堅定的支持。
或許,她一直都太小看了這個時空的人們。
郭婉對女校醫館的捐款、陳涵與薛蕊的出走,還有此刻裴恕的支持。
這一切無不表明,只要她堅持朝著那個方向走下去,
這世上,總有人與她同行。
本書收錄番外〈西風吹散綺羅香〉。
作者簡介
姚霽珊,金陵人士,坐望六朝煙水間,汲泉煮字、搗文成衣,文字細膩優美,擅寫景抒情,散文及小說見諸各雜誌報刊,曾出版作品《至媚紅顏》、《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世間女子最相思》、《願你已放下、常駐光陰中》,現為閱文集團簽約寫手,著有長篇小說《庶庶得正》、《折錦春》等。
商品特色/最佳賣點
《庶庶得正》作者姚霽珊,又一部古裝推理宅鬥作品。
她嫁給了她愛的人。
而碰巧,她愛的人,也正愛著她。
她想,大約沒有什麼比這更幸運的了。
愛與被愛,以婚姻、以誓言,結永世之好。
文章試閱
第一章
「她倒真有臉來。」耳畔陡然傳來陳涵沒好氣的一句嘟囔,陳瀅這才從驚豔中回神,轉首看去,便見陳涵皺著眉,臉上的笑假得都能摘下來。
「大伯母也真是的,請謝家人來做什麼?煩死了。」陳涵又咕噥道,聲音壓得很低,近乎耳語。
原來,她是不想與謝二姑娘謝妍碰面。
陳瀅心下瞭然,卻也沒接話。
這話不好接,且接了也沒必要。
人家都快走到面前來了,陳涵除了笑臉相迎,還能怎樣?
再者說,那謝家也算新貴,又與侯府姻親柳家沾親,許氏請客,自不好略過他們去,這也是禮數使然。
方才酒宴中,陳瀅親見謝妍與許氏同席,二人言笑晏晏、毫無芥蒂,似柳氏從前諸般算計、謝姜與謝妍對陳漌的利用,皆不曾發生。
都說女人天生會演戲,謝妍的演技或許比不上許氏,卻強出陳涵甚多。
「四妹妹、五妹妹、六妹妹,妳們怎麼從那裡過來了?不是說要去梅園賞花兒的麼?」待兩下裡走近,陳涵當先笑語,
復又向眾貴女致意:「諸位見諒,方才是我失禮啦,委實頭疼得緊,便賴在花廳裡歇了一會兒。」
一言一行,皆極有度,純然一副好客主人的模樣。
陳瀅掃眼看過,心下倒也讚嘆。
許老夫人一定沒少了對陳涵的調教,至少明面兒瞧著,她已頗具侯府嫡女風範。
「三姐姐,梅園的花兒我們已經看過啦,因那銀杏林深處有座亭子,還有兩分意趣,小妹便擅自做主,請大夥兒過來歇個腳兒。」四姑娘陳清當先回道,趁著背對眾人,拚命向陳涵打眼色。
陳涵便暗地裡恨了一聲。
不必說,她之前吩咐丫鬟收拾茅亭之事,定被陳清聽了去,如今順勢便把客人都帶來了。
當著眾人,陳涵有火也發不出,只得繼續面含微笑,將那客套話兒往外端:「哎呀,真是太巧了,那亭子正好我叫人收拾出來了,咱們便同去瞧瞧吧。」
說著便將帕子捏在手裡晃幾晃,蹙眉做捧心狀:「因我頭疼,母親說那花廳人多,又燒了炭火,越是頭疼便越不好多待,我這才想著出來走走,便叫人收拾了茅亭出來,又怕一個人無趣,便拉著陳大姑娘一起來了,可巧兒遇著妳們,人多了更有意思呢。」
半是解釋、半是介紹地說罷,又轉向陳瀅一笑:「陳大姑娘,您說是不是?」
看著她微帶求懇的眼神,陳瀅自不會拆她的臺,遂點頭道:「正是。」
雖對這種場合並不喜歡,但基本禮貌尚需保持,且陳瀅也委實不願叫陳涵難堪。
「那可太好了,咱們便兩處湊作一處,同去玩賞便是,聽說那大池子裡養了好些紅魚呢。」謝妍搶在眾人之先開口,嬌俏天真,似不諳世事。那豔麗的笑靨,襯她那身杏子紅裙,別有一番明豔。
眾女聞言,亦皆附和而笑,就連陳沅也彎了彎唇。
陳瀅掃眼看去,又是一陣感慨。
嫣然一笑竹籬間,桃李漫山總粗俗。
此詩意趣,她今日算是領教了。
寒暄既畢,眾女復又前行,陳涵被兩個翰林家的小姑娘纏住,說笑間脫不得身,那廂謝妍便湊去陳瀅身畔,含笑輕語:「很久沒見陳大姑娘了呢,如今您可安好?」
「我很好,謝謝。」陳瀅答,眉間疏冷,未作掩飾。
謝妍卻像沒瞧見,抬袖撫了撫斗篷繫帶,指尖掠過雪白的狐毛,春蔥般鮮嫩,一如她嬌媚的語聲:「大姐姐也將出閣了呢。陳大姑娘明年也要出閣。今天歡宴之人,明年只怕便已星散了。」
她惘然地低下頭,目中攏上一層清愁:「和陳大姑娘一樣,大姐姐也是要遠嫁的,往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京城一趟。」
語畢,轉望陳瀅,雙眸盈盈如訴,語聲亦如嘆息:「不瞞陳大姑娘說,這些日子來,我總會想起那些過去的事兒,覺著就跟做夢一樣,且越是想便越是真假難辨,有時候想得魔怔了,就覺著那些事兒可能真就從來沒有過。」
她瞬也不瞬地看住陳瀅,水波彌漫的一雙眸,將所有情緒皆掩去:「陳大姑娘,不知道您有沒有這樣覺著呢?」
很明顯的示好之語,意在表明,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陳瀅側首看著她,唇邊聚起古怪的笑:「我沒覺著。從來就沒有。」
仍舊答得簡短,也仍舊有毫不掩飾的冷淡。
謝妍那張嬌美的笑臉,似是「啪」地一聲,裂了條縫兒。
然而,她反應極快,立時佯作攏髮垂首,一息後,再抬頭時,仍舊是嬌豔甜麗的好女子。
「啊喲,陳大姑娘可真好玩兒。」她笑掩著半面,眸光微閃:「我不過說句頑話罷了,陳大姑娘竟還當了真,委實有趣兒得緊。」
陳涵恰在此時走來,正聞話尾,順勢接口:「什麼事兒這麼有趣?謝二姑娘也說給我聽聽。」
謝妍看她一眼,唇角微翹:「不過兩句閒話罷了,陳三姑娘不問也罷。」
說到這裡,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張大眼睛看了看陳涵,又看向陳瀅,驀地「噗哧」一笑:「哎呀,我忽然發現妳們兩個都是三姑娘呢。一個從前是,一個現在是。」
雖笑語嫣然,用字卻極毒,挑釁之意亦極明。
兩府分宗,本就不是什麼光彩事,且時至今日,坊間亦仍有永成侯陳勛膽小怕事、逼迫庶弟;許老夫人殘害庶子等諸多傳聞,說得非常難聽。
身為大楚頂級勛貴,自免不了悠悠眾口議論,只是,背後說說也就罷了,如今可好,謝妍幾乎就是明著點了出來,用心之險惡,可想而知。
陳涵登時大怒,立起眉毛就要發作。
不想,她尚未開言,謝妍已經飛快地開了口。
「哎呀,我說錯話了。」她面色惶惶,一雙誠懇的、滿含歉意的眸子,乞求地看了過來:「三姑娘恕罪,我失言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陳大姑娘也請恕了我,我只是一時口快,並無別意,更不敢冒犯您二位去。」
陳涵見狀,險些氣得倒仰,只苦於謝妍反應與動作齊快,竟搶白得她無法開口。
此時,謝妍已是舉袖垂淚,作勢蹲身行禮,哽咽地道:「我……我真的錯了,我真的只是不小心說出來的,二位請千萬……千萬別惱了我去,阿妍給妳們賠不是了。」
微折的纖腰、柔弱且低微的語氣,配上她泫然欲泣的神情,說不出的可憐、道不盡的委屈,幸得場中並無男兒,若不然,只怕當場就要有人跳出來鳴不平。
而饒是如此,眾女的視線,亦齊齊聚向陳瀅與陳涵,或審視、或疑問、或譏嘲,不一而足。
陳涵被她堵得幾乎吐血,可再一轉眸,眾目睽睽,雖暫時還無人議論,但有時,眼神亦能將人凌遲。
此情此景,陳瀅與陳涵聯手欺負謝妍的形象,已被眾人親眼瞧見。
自然,沒有人是傻子,僅憑謝妍兩句話就下了定論,但無論如何,身為主人的陳涵,總是先天地要吃點虧。
陳涵的臉色愈發難看,神情近乎陰鷙。
「走罷。」陳瀅忽地一拉她。
陳涵本能欲掙,可那股力道大得驚人,根本不容她反抗,逕拉著她轉身,繞過仍屈膝行禮的謝妍,轉上來路。
「謝二姑娘,妳口出不遜、辱及長輩,我們不接受妳的道歉。」不疾不徐的語聲,清朗如水,拋逐風中。而那兩道少女的身影,亦很快消失曲廊深處。
餘下眾人,面面相覷,盡皆呆住。
雖陳瀅直言謝妍「辱及長輩」,讓大家對此事略有了數,可是,她兩個走得也太快了,謝妍還蹲在那兒呢,就把人家給晾下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這謝家也算有頭有臉,若所有人都不去理她,委實不好。可是,正所謂「客隨主便」,主人都惱了,她們這些客人,也不好違了主人的意。
早知道就不來賞花兒了,就知道宴無好宴。
不少人都生出如上感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連串絕不能稱作笑的笑聲,乍然竄起,直驚得廊外鳥雀振翅,飛起一大串兒。
眾女皆唬了一跳,定睛看去,發出聲音的,卻是陳清。
撐起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陳清打著哈哈道:「啊哈哈,三姐姐一定是又犯頭疼病了,所以……」
言至此,她陡然驚覺,這話題哪裡能笑著說,遂忙又換過一張苦臉,倒是很契合她此刻心境,續道:「嗯……所以呢,三姐姐頭疼得厲害,不能留下招呼諸位,只能先回去歇著啦。陳大姑娘素來與她自來交好,陪她同去。嗯,就是這樣。」
她用力地點了一下頭,似藉此取信於人,抑或取信於己,旋即又換過笑臉,招呼眾女:「大夥兒都去亭子裡坐坐吧,走了這麼多路,想必都累了,先歇一歇再說。」
總站在這裡也不是事,有個去處,尷尬自解。
這言外之意,無人不明。
「對……對呀,我腳都走痠了呢,先歇歇吧。」一個與陳清交好的姑娘當先笑道,上前挽了她的胳膊撒嬌:「四姑娘扶我一扶,我真累得很。」
這話一出,廊中頓時嬌笑四起,氣氛也終是轉了過來。
陳清感激地向那姑娘一笑,復又轉向眾人:「走罷,咱們喝茶吃點心去。」
隨著話音,她已然當先在前引路,又趁著轉身之機,飛快朝陳沅遞了個眼色。
謝妍到底是客,總不好真把人晾在那兒,陳清這是要陳沅幫忙周旋。
陳沅雖一直半低著腦袋,嫡姐的一舉一動,她卻盡知,此時見狀,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旋即垂首退去廊角,讓眾女先行。
眾人笑著說些閒話,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三三兩兩,相攜著去了茅亭,很快地,便只剩下了謝妍與陳沅。
陳沅遲疑地走上前去,正欲說話,卻未料,謝妍居然自己直身,轉過頭來,笑盈盈地看著她:「五姑娘這是留下等我來著?」
陳沅怔了怔,忙垂首道:「是的,謝二姑娘也請去吃茶吧,走了很多路呢。」
「多謝五姑娘還想著我。」謝妍拂了拂裙襬,風姿極為優雅,又轉眸打量著陳沅,笑著讚嘆:「五姑娘生得真美,任是誰站在妳面前,都要自慚形穢。」
陳沅一下子侷促起來,頭垂得越發低,像恨不能永遠不叫人看見自己的臉。
謝妍垂眸打量著她,眸光閃動,隨後便笑了一聲,上前親熱地攜起她的手:「我們快去吧,等再遲了,那些好吃的就都被吃完了呢。」
說罷,也不管陳沅願或不願,拉著她便往前走去。
便在茅亭中笑語頻頻之際,陳瀅她們,已然轉去了梅園。
說來也真有趣,原為躲清靜,二人方欲去茅亭小坐,卻不想,此行未成不說,反倒來了之前竭力避開的梅園。
此際,滿園梅花開遍、暗香浮動,疏落枝影間,唯三兩隻寒鵲棲著,偶爾啁啾一聲,解此寂寞。
擇了個石凳子坐下,陳涵憋了一路的話,終是迸了出來。
「我就知道那姓謝的是個賤人,真真下作。」下死力朝地上啐了一口,陳涵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當年她姐妹兩個拿我們國公府的姑娘當猴兒耍,想怎麼算計就怎麼算計,如今倒好,竟還蹬鼻子上臉。方才要不是妳拉著我,妳看我怎麼罵死她。」
陳瀅知她是惱得狠了,只得勸:「罵人是沒有意義的,用最簡短的語言解釋清楚並表明態度,比罵人管用。」
「可我氣啊!」陳涵兩個眼睛瞪得老大,眉毛幾乎立成直線:「我知道罵人沒用,可不罵幾句也太憋屈了。」
語至此節,她驀地神情一暗,眉眼間的怒氣迅速消散,肩膀也塌下半邊兒,無力地道:「罷了罷了,我知道,我但凡罵她半句,理虧的就是我。妳把我拉開,又丟了句狠話,這才是真正的教訓了她。」
她突然抬手,用力捶了一下心口,面上亦忽地湧起強烈的苦悶,彷似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此刻一下子到達極限。
「可是,妳知道嗎。就因為明白這些,我這心裡才更憋得厲害。」她緊緊攥著胸前衣襟,面色白得發青,張開嘴劇烈地喘息著,彷似下一刻便將窒息。
陳瀅擔憂地看著陳涵。
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好,似隨時瀕臨崩潰的邊緣。
「三姑娘,妳閉上眼、深呼吸,什麼都不要想。」沒再去問因由,陳瀅優先選擇了安撫。
無論陳涵遇到了怎樣的問題,冷靜下來才是首要。
平靜且舒緩的語聲,水波一般彌散開來,落在陳涵耳中,令她心神一寧。
她下意識地聽從了那語聲,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漸漸地,她面上那種苦悶到近乎瘋狂的神情,一點一點地褪去,呼吸漸穩,神情漸復。
再過數息,她似是完全平靜了下來,除眉間幾分悒色,餘者皆如常。
直到此時,陳瀅方才放緩語聲,輕聲問:「妳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事?」
陳涵搖了搖頭,雙目仍舊闔住,並不曾去看陳瀅。
見她始終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陳瀅覺得有些棘手。
如果總是這樣悶在心裡,也很容易出問題。陳涵現在的情形,就是壓抑過度造成的。
安靜了片刻後,陳瀅再度啟唇:「如果有什麼不好解決的麻煩,妳可以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輕柔的聲線,若陽光下溫煦波光,一波一漾,繞上人心。
這一回,陳涵終是有了回應。
她慢慢張開眼,眸光空洞、神采盡失,竟有幾分不合年紀的滄桑。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就是悶得難受。」她望向不遠處的梅樹,似在出神,抓著衣襟的手始終未鬆,語聲也有點發緊:「我就是覺著,這一天天地,過得真沒意思。」
語罷,悵悵一嘆。
陳瀅凝視著她,心底裡不是不訝然的。
如此低迷的陳涵,她還從不曾見過。
在她的記憶中,陳涵很要強,口齒伶俐、得理不饒人的語言邏輯怪異了些,但總體而言,就是個很普通的貴女,有著豪門貴女皆有的特性,驕傲而又張揚。
而此際,她頹然地坐著,腰身佝僂、形容疲倦,全身皆被濃重的暮氣包裹,瞧來不僅萎靡,竟還有幾分老態。
她怎麼變成了這樣?
這是何時之事?
因何而起?
陳瀅張了張口,欲待再問,可是,再一轉念,終是閉口不言。
雖然當前情形下,陳涵似是已然歸於平靜,但實際上,她的情緒根本不曾得到紓解,任何的一點壓力,都有可能打破這微妙的平衡。
誠然,情緒崩潰未必是壞事,所謂不破不立,有些心智堅強之人,可以在崩潰後迅速重建心理,變得比從前更堅定。
但這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在崩潰之後,會經歷很長一段時間的低迷,甚至一生也難以康復。
陳瀅不敢冒這個險,於是,只能選擇最穩妥的法子。
凝神想了想,她轉向知實,輕聲吩咐:「我記得角門那裡有婆子看著茶爐,妳去倒兩盞茶過來,最好是滾熱的,這地方有點冷。」
石凳子上雖鋪了厚棉墊兒,然此處八面來風,又在梅林深處,縱使陽光再好,久坐亦會覺得冷,而陳涵,顯然並不打算現就離開。
知實領命去了,陳瀅又悄聲吩咐小丫鬟,在陳涵的斗篷外頭加了件織羽厚披風,又將那石案也鋪上了棉墊。
這廂方布置好,那廂陳涵便單手向案上一支,半伏著身子歪倒下去,兩眼兀自直望遠處,似在觀花、又像看天,眸光空虛,游移不定。
陳瀅亦不言聲,只陪她靜坐。
不一時,知實回轉,那燒茶的婆子直接帶著茶壺過來,殷勤為兩人奉上滾茶,又說幾句恭維話兒,陳瀅賞了她一角銀子,她方樂顛顛地去了。
接下來,便唯有寂靜。
園中梅花開得熱鬧,一簇簇、一叢叢,擠在枝頭,北風過處,一地殘花,那落英經日裡風吹著、日曬著,漸漸乾萎透明,蠟質的花瓣,亦在這光陰裡洗盡潤澤,若一團團陳年舊紙的碎屑,泛出寂寞的枯黃。
陳瀅轉首四顧,忽一陣風來,將幾朵落花拂至足畔。
她彎下腰,拾起幾朵來細看,一股陳舊的餘香,緩緩拂過鼻端。
「不好了!三姑娘!不好了!」一陣慌亂的叫聲驀地傳來,瞬間便打碎了此地岑寂。
陳瀅微微一驚,手掌翻動,殘花重又委落塵埃。
陳涵也被這聲音給驚醒了,陡然直身坐起,面上還餘著幾許茫然,問陳瀅:「怎麼了?」
陳瀅也不知何事,正要吩咐人去問,忽見林外跑進來一人,蓮青掐牙比甲、石藍棉裙,正是侯府丫鬟的裝扮,頗為秀致的一張臉上,滿是驚慌。
陳瀅一眼便認出,這是陳清的貼身大丫鬟──秋水。
「妳來做甚?四妹妹怎麼了?」一見是她,陳涵立時起身相問,面上茫然倏地褪去,轉而換作焦憂。
秋水匆匆忙忙地行了個禮,張口便要說話,驀地瞥見陳瀅在旁坐著,她一下子似有些為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此情形,陳瀅立時知曉,這定是陳府出了事兒,不便與外人言,遂起身道:「我出來也有好一會兒了,先回去瞧瞧我娘,妳們慢慢說罷。」
「妳別走。」陳涵攔住了她,又去看秋水,神情微有些冷:「這裡沒外人,有什麼話放開了說,鬼鬼祟祟成何體統?」
秋水原是慌了神,被她這一喝,倒清醒了些,再一細想,才知自己失禮了,忙屈身陪罪:「陳大姑娘恕罪,婢子一時想左了,實是……」
「好了好了,這些廢話先擱下,說正事兒。」陳涵不耐煩地打斷她,面色愈發地冷。
秋水忙止住話頭,上前兩步,低聲回道:「啟稟三姑娘,五姑娘方才在外院兒落了水。」
陳瀅與陳涵同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