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洛九針卷二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577876324系列名稱:
流火選系列編號:
F173定價:
360元作者:
希行相關作者:
設計風繪頁數:
320頁開數:
14.8x21x1.6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50807出版日:
20250807出版社:
知翎文化-欣燦連CIP:
略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大
商品簡介
「家人」有難,豈能袖手旁觀?
大理寺擒獲逞凶墨徒的消息一出,
墨門「英雄令」發,門人紛紛潛行而至,
有掩形夜奔的豪富子弟,有持劍仗義的江湖遊俠,
哪怕只是販夫走卒、鰥老孤幼,也能助力,
皆信人心不離,這個讓人安心的「家」就不會散。
不過這個家終歸要有個當家做主的人,
她七星既然有志於此,更不能置身事外。
為解救同門,七星以繡娘身分踏上進京之路,
怎料昔日破廟外匆匆一瞥,
已引來追剿墨徒的都察司之主霍蓮的注意。
一把墨門掌門兵器六尺劍,一句「七星」來由,
這個曾親手砍下自己義父頭顱,有著閻羅惡名的男人,
與當年墨門的一夕離散究竟有何關係?
而奉草鞋疏食為律的墨門,竟忽傳富甲天下!
此時「舉賢令」出,來者何人?為何而來?
「家人」有難,豈能袖手旁觀?
大理寺擒獲逞凶墨徒的消息一出,
墨門「英雄令」發,門人紛紛潛行而至,
有掩形夜奔的豪富子弟,有持劍仗義的江湖遊俠,
哪怕只是販夫走卒、鰥老孤幼,也能助力,
皆信人心不離,這個讓人安心的「家」就不會散。
不過這個家終歸要有個當家做主的人,
她七星既然有志於此,更不能置身事外。
為解救同門,七星以繡娘身分踏上進京之路,
怎料昔日破廟外匆匆一瞥,
已引來追剿墨徒的都察司之主霍蓮的注意。
一把墨門掌門兵器六尺劍,一句「七星」來由,
這個曾親手砍下自己義父頭顱,有著閻羅惡名的男人,
與當年墨門的一夕離散究竟有何關係?
而奉草鞋疏食為律的墨門,竟忽傳富甲天下!
此時「舉賢令」出,來者何人?為何而來?
作者簡介
希行,女,生於燕趙之地,平凡上班族,雙魚座小主婦,以筆編織五彩燦爛的故事為平淡生活增添幾分趣味,偏好鄉土氣息,愛有一技之長的女主,愛讀書,愛旅遊,用有限的時間和金錢,過出無限的生活和情趣,生平最大的理想,不求能寫出神來之作,但求看過故事的女子們,都能悅之一笑心有所安便足矣。
商品特色/最佳賣點
女力作家希行繼《楚后》之後,
又一擊節稱快之作!
此心安處是吾家。
一人不成,十人齊心;十人無功,百人共力,
她的「家」,她的「家人」,從不愁沒人護守。
女力作家希行繼《楚后》之後,
又一擊節稱快之作!
此心安處是吾家。
一人不成,十人齊心;十人無功,百人共力,
她的「家」,她的「家人」,從不愁沒人護守。
文章試閱
第一章
朱川鑽進擁擠的大牢,都沒有看到霍蓮的身影。
「都督呢?」朱川問。
「今天沒看到都督。」牢房裡的兵衛說。
「官廳裡也說沒見到都督。」朱川驚訝說,「都督還能去哪裡?也沒進宮啊。」
絡腮鬍此時從外邊進來,一邊搓著手一邊說:「還是牢房裡暖和。」聽到朱川的話答,「在兵器房,我剛才放兵器的時候見到了。」
朱川神情疑惑:「怎麼又去兵器房了?」說罷急急跑出去。
霍蓮果然在兵器房,一手拿著劍,一手拿著一把刀,端詳一刻,將刀劍猛地相撞。
只聽「鏘」一聲,朱川捂住耳朵走過去。
刀劍都沒有壞,霍蓮繼續端詳。
「這不挺好的,都沒壞。」朱川說。
前一段時間霍蓮說劍變輕了,不鋒利了,沒想到從此就一直盯著琢磨。
「都沒壞算什麼都挺好的。」霍蓮說,放下手中的刀劍,看向朱川問:「什麼事?」
朱川拿出一張信報:「都督,那張元還挺厲害的,把殺害劉秀才的墨徒真抓住了。」
霍蓮接過信報看了一遍:「他運氣好,遇到個新手。」
朱川樂顛顛說:「我去城門等著,他帶著人一到,我就將人帶走,張元說不定會氣得在城門口哭出來呢!」似乎想到了那場面,他叉腰哈哈笑起來。笑了一會兒沒聽到霍蓮反應,他收起笑看過去,見霍蓮又握著六尺劍出神。「都督?」他無奈喚道。
霍蓮抬起頭看他:「當時找到這把劍的時候,附近那座廟裡有兩個人?」
朱川被問得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都督在說很久以前的事,他都要忘記了。「啊,對。」他點頭,從腦子裡揪出記憶,「兩個女子。」
當時大雨傾盆,他們本要在前方落腳,侍衛探路發現一座破廟,但廟裡已經有兩個女子落腳,請示都督本要把人趕走,但都督嫌麻煩讓繼續趕路。再然後就是劍掉了,掉在了破廟附近,懷疑是停頓的那時候掉下的,不過當時劍找到了就算了,那兩個女子早被他拋在腦後了。
霍蓮手拂過六尺劍,說:「我懷疑她們偷了我的劍。」
朱川的眼瞪圓,有點沒聽懂:「都督是說這把劍被換了?不是原來那把?不可能吧?」
他伸手拿過六尺劍,雖然對這把劍不怎麼注意,但兩三次出門都帶著,他也有些印象,左看右看這也不像假造的啊。
「號稱能工巧匠,做一把一樣的劍不算什麼難事。」霍蓮說。
是了,這把劍繳獲自當初追隨晉王的那群墨徒,而那群墨徒當時是在鑄造神器,鑄劍師多得很,很多兵器都是他們自己鑄造的。
「都督,你懷疑是墨徒幹的?」朱川說,「破廟裡那兩個女子可能是墨徒?」
霍蓮搖頭。
「我不確定。」他說,「所以,我要親自去看看。」
◎
「你要出京?」
御書房裡,皇帝聽了霍蓮的話很驚訝。
今日皇帝有家宴,先前晉王、太子死了,皇親國戚也清查一遍,殺的殺、貶的貶,皇室一片凋零。但皇室中繁衍也很快,這五年間,先帝最小的兩個女兒──五公主、六公主出嫁,皇帝娶了皇后,納了五妃,又生養了兩個皇子、一個小公主,所以這家宴也是濟濟一堂、熱熱鬧鬧。
皇帝也是很高興,難得閒情逸致,跟一個國舅、一個駙馬在御書房下棋玩樂,特命內侍不許官員們來煩擾。
霍蓮當然跟其他官員不同,內侍見了他都沒敢說皇帝不許驚擾,只在門外高喊一聲「霍都督來了」,內裡的皇帝就讓他進來了。
「是朝事還是私事?」皇帝問,「如果是朝事,朕讓他們迴避。」
霍蓮看了眼還站在書房裡的駙馬和國舅。
五駙馬二十多歲,出身望族柳氏,不過望族因為子弟眾多,他這個柳小郎輪不上靠家族蔭榮入朝為官,還好靠著相貌好,被選上當駙馬,以駙馬的身分現在在戶部任閒差,初入官場還有些青澀,尤其是看到霍蓮,有些不敢正視。國舅是皇后的長兄,今年已經快要四十了,雖然只在翰林院修書,但浸潤官場多年,如今當了國舅更是見誰都笑呵呵,勢要當個天下第一老好人,所以此時李翰林還對著霍蓮說笑:「都督忙完了,也來跟陛下下一盤棋吧。」
霍蓮對柳駙馬和李國舅淺淺一禮。
「我棋藝不行,就不在陛下面前獻醜。」他先回答國舅的話,再看向皇帝。陛下都這麼問了,顯然是要和兩個皇親顯親近,霍蓮當然不會敗壞氣氛,便也不說是私事還是公事,直接說:「陛下,臣請出京一趟。」
出京啊……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棋。這可是大事啊!霍蓮不輕易出京的。不過,既然他直接說了,那也就是可以在人前說的事。霍蓮是個很聰明的人,一開始皇帝倉促上位,缺少人手,不得不用霍蓮,但用了這幾年後是真心實意喜歡,實在是好用得很。
「怎麼了?」皇帝直接問,「又查到什麼糟心事了?」
「最近墨門蠢蠢欲動了。」霍蓮說。
墨門啊……皇帝並沒有像在朝堂上聽到跟晉王勾結的官員們那般惱恨,而是淡然笑了笑。「那群販夫走卒啊。」他說,「朕知道,他們沒死絕。」說著看駙馬和國舅一笑。「就跟雜草一樣,野火燒不盡。」
李國舅立刻湊趣說:「然後天子和煦如春風,它們就立刻偷偷摸摸冒出頭了。」
皇帝哈哈笑了,再看霍蓮:「如果是為了他們,不用特意出京,讓各處官府查一查、殺一殺就足嚇到他們了,雜草而已,又罪名在身,翻不起風浪了。」
官員和名門望族不一樣,宛如大樹,甚至是參天大樹,這些人如果是晉王餘孽,對國朝是很大的威脅,所以一旦發現,一定要連根除掉。
皇帝不同意啊……霍蓮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了握,這一猶豫,沒有立刻應聲是。
「怎麼?」皇帝的聲音再次傳來,「都督有什麼顧慮嗎?」
皇帝說話聲音一直很和氣,但仔細聽的話,真正和氣的時候是會有起伏,如果沒有起伏就表明有了猜疑。霍蓮再無猶豫,正要應聲「沒有」,一直安靜的五駙馬柳小郎忽地開口了。
「我聽說,墨門很有錢。」他說。
錢?殿內三人都看向他。
柳駙馬是下意識開口的,待殿內視線都凝聚到他身上,令他有些緊張,但說到錢又讓他膽子壯大。
「大家都知道墨門的由來吧。」他說,「他們奉墨子為聖人,傳承墨家,墨家是士匠之體,擅長器械製作,所以門派裡聚集了很多能工巧匠。」
皇帝輕輕哼了聲:「是啊,若不然也不會是他們冒出來說要給先帝造什麼神器,先帝就信了他們。」
也就沒有太子被誘殺的事。
提到當初,皇帝的臉色明顯不好,柳駙馬不由縮了縮脖子……五公主再三交代過,皇帝脾氣其實很不好,千萬不要說讓他不高興的事,當年晉王的事就是皇帝最不高興的事。
「能工巧匠又如何?」霍蓮的聲音響起。
柳駙馬的脖子又直起來了……家中和五公主也再三交代過,霍蓮不是人,千萬不要跟他作對,那霍蓮問話,他不能不答。
「能工巧匠很有錢。」柳駙馬忙說,「大家想想,我們街面上常見的工坊,哪個不是生意興隆?而且器具本就是人人離不開,小到吃飯用的筷子、勺子,大到樓閣屋宅,無處不在。」
李國舅點點頭:「要打一把好兵器,更是價值千金。」
有人湊趣,柳駙馬更精神,眉飛色舞:「沒錯,就是這樣。雖然大家常見的匠人低賤、窮困,但不常見、名氣很大的匠人可是很能掙錢的,而且──」他看向殿內三人,「雖然墨家講究節用節儉,他們還有一個規矩:有餘力以相勞,有餘財以相分。每個人都會獻出自己一份財產。你們想想,一個人獻出的或許很少,但所有的墨者都出一份,天下之大,匯聚在墨家手裡的有多少錢?」
滴水成河,聚沙成塔。
柳駙馬說到這裡,雙眼放光;殿內其他人亦是無聲,但眼神凝重。
片刻之後,皇帝輕笑一聲:「小郎不愧是在戶部任職,什麼都能想到錢。」
柳駙馬一時不知道這是誇是貶,還是李國舅笑著說:「柳駙馬這是在其位謀其事,下次見了你父親,我可得說他兩句,兒子要把他這個老子比下去了。」
這是誇嗎?以前也沒人誇過他啊!柳駙馬更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皇帝說,指了指後邊,「先別急著走,待吃過晚飯再回去。」
李國舅施禮,不忘拉了柳駙馬一下,柳駙馬這才忙施禮,兩人退了出去。
一走出來,柳駙馬就急急問:「李大人,我沒惹陛下不高興吧?」
李國舅看著他,說:「你呀,立功了。」
功?柳駙馬沒有歡喜,而是茫然:「我立什麼功了?」
李國舅失笑:「陛下最缺什麼,最喜歡什麼?你在戶部難道還不清楚?」
柳駙馬似懂非懂:「錢。」皇帝永遠缺錢,皇帝也最喜歡國庫充盈。
「那墨門真的很有錢?」李國舅好奇問,「你怎麼知道的?」
柳駙馬連連點頭:「真的很有錢。我原本也不知道,李大人您也知道,我自來閒散無事,喜歡四處獵奇。」他說到這裡左右看了看,見並無太監跟著,便壓低聲音:「當初晉王招攬墨門謀反的事結束後,我因為好奇,特意去了趟晉地,在那裡聽了很多野史傳聞。比如當初鑄神器的時候,所需要的錢財不是晉王出的,是墨門運了一車車錢過來,潑水一般花出去,短短時間就拔地而起一座鑄鐵池。」
聽到這裡,李國舅笑呵呵的臉上都是震驚,震驚的不是墨徒的場面。「你小子。」他瞪眼說,「你膽子可真大!」
晉王謀反的事是皇室禁事,不許議論,這柳小郎竟然為了獵奇還跑到晉地去看熱鬧了。
「這話就不用跟陛下和任何人說了。」李國舅拉著柳駙馬叮囑,「你記住,你就是在戶部任職,關心國庫民生,惦記錢糧之事,所以才冒出了這個念頭。」
柳駙馬哦了聲:「我知道,我不說。」他只是膽小,不是傻,立刻對李國舅道謝。
李國舅笑呵呵挽起他,他要交好兩個公主,好助皇后穩住中宮,陛下雖然不貪戀女色,但也不介意後宮充盈,短短兩年后妃已經不少了,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呢!
「不過。」柳駙馬低聲說,「李大人,你想知道墨門建造了怎麼樣的鑄鐵池嗎?」
李國舅惱火地甩袖子先走:「我不想知道。」
兩人一前一後向後苑走去,冬日的皇城幾分肅重,後苑內不時傳來女子、孩子們的笑聲,又添了幾分靈動。
「是怎麼樣的?」
「嘿,高低錯落,煉爐在上如星辰高懸,水池在下如江河湖川。」
「你親眼見了?」
「沒……早就夷為平地了,我是聽當地見過的人描述。不過這鑄鐵池不只是看起來絢麗,更可怕的是它還會動。」
「真是妄語誕言!」
「真的,有人親眼所見,叛亂廝殺的時候,那天上星能墜落,地上的江河湖川會移動,無數人在其中被吞噬──據說太子就是這樣死在其中,再多的親衛也如泥牛入海,毫無辦法。」
兩個皇親國戚在私下竊竊妄語誕言時,御書房裡陷入安靜,皇帝望著棋盤思索片刻。
「你要出京去查墨門也是因為錢?」他問。
霍蓮搖頭:「臣倒是不知道這個,只是最近各處線報,藏匿的墨徒間或冒頭生事,不知道意欲何為,所以臣想去看一看。」
皇帝捏著棋子點點頭:「晉王以及那些官員們都抄家了,這些墨徒,朕把他們當做無家無產之人放過,看來是疏忽了,他們的家也該抄一抄。」
抄家真是充盈國庫的好辦法。剛登基的時候戶部天天來哭窮,娶皇后都沒捨得大操大辦,用追查晉王餘孽的名義抄家抄了三、四年後,不僅朝堂漸漸變成他想要的樣子,戶部也改成半年才哭一次窮了,他這個皇帝還能體體面面地選幾個妃子。接下來,還需要春天賞花、夏天避暑、秋天狩獵的體面啊!他當了皇帝,總不能還比當無人理會的六皇子時候更清苦吧。
皇帝看著霍蓮,「既然墨徒還沒死絕,墨門還在,那就去抄了他們的家。」
霍蓮俯身應聲:「臣領旨。」
都察司裡因為旨意有了些許忙碌。
兩個親衛將霍蓮的刀捧來,霍蓮伸手接過,又喚朱川。不待他吩咐,朱川已經應聲是,舉著那把六尺劍上前。
「都督,我拿了。」他說,「既然要去抓賊,當然要帶著證據。」
霍蓮笑了,笑意一閃而過,臉上又恢復了平靜。「走。」他說,翻身上馬,向前而去。
朱川高聲應是,緊隨其後。
不過與以往不同,都察司外並沒有馬蹄踏踏,兵衛如雲,聲勢赫赫,而是斗篷遮身,帽子遮臉,輕馬簡行,如一道閃電奔出城,街上的民眾甚至都沒有看清是誰。
但民眾們不知道,霍蓮的內宅不能不知道。
「都督出門了?」
內宅裡,似乎才睡醒起身開門的梁思婉看著前來告知的婢女,神情略有些驚訝的問。「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婢女搖頭:「奴婢不知。」
是啊,霍都督的行蹤一個婢女怎麼會知道,梁思婉點點頭:「我知道了,妳下去吧。」又道:「既然都督不在家,我就休息了,別來打擾。」
婢女應聲是,低頭退下去。
梁思婉關上門,感受著四周的靜謐──這裡是都察司,也是霍蓮的家,霍蓮不在,家裡就如同無人存在。
「他出門都不跟妳說一聲嗎?」
身後忽地響起輕輕的聲音,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梁思婉轉過身,看著從簾帳後走出來的男人,正是那日在街上被霍蓮差點砍死的梁六子。看著他,梁思婉噗哧笑了。「六哥,你說什麼呢,他出門怎麼會跟我說?霍都督出門,只需要跟皇帝說。」
梁六子看著她,她笑得輕快,神情隨意,宛如先前在家中被義兄們的玩鬧逗笑那樣,似乎一切都沒變。但話的內容再不是那些好吃、好玩的生活瑣事,他們之間的身分也不再是兄弟姐妹,如果非要論,他要麼稱呼霍蓮為妹夫,要麼稱呼梁思婉為弟妹,不管是哪個,都令人噁心,他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不是說他對妳視若珍寶,回京不先去見陛下而是見妳……」
這樣珍愛的人,怎麼可能出門都不說一聲,告個別?連平民百姓家,丈夫出遠門都要跟妻子殷切話別呢!難道這些都是假的?梁六子的神情憤怒又痛苦,他其實本就不信霍蓮真的對思婉那麼深情珍愛,這一切不過是折辱。
梁思婉依舊含笑,說:「真的假的又有什麼要緊。」說著走了過來,斟了茶遞給他,抬了抬下巴。「吶,嘗嘗茶,是貢品,皇宮裡的貴人們才能喝到的,在外邊可喝不到。」
茶是不是貢茶才是要緊的事嗎?梁六子怔怔接過,看著梁思婉溫婉可人的笑臉:「婉婉妳……」他本想問「妳過得好嗎」,但話到嘴邊又嚥下。
梁思婉卻接過了話:「六哥要問我過得好不好?」她指著室內,「你瞧瞧,這間屋子是府裡最好的,這些擺的、用的,比當初在北海軍的家裡好得多。」她又指著桌案上,「糕點、果品,想吃什麼,直接把廚子帶進來家裡做就行,再不用像以前為了給我買口吃的,六哥你們半夜就去人家店鋪外等著。」
梁六子看著她,臉上的神情比哭好不到哪裡去。
「還有……」梁思婉又展開手臂,輕輕轉個圈,「我穿的也都是極好的。」隨著轉動,鎖鏈碰撞,她也因此身形一晃。
梁六子低頭看著她腳下,拳頭都要攥裂了。
「這個啊……」梁思婉倒也不掩藏,指著給他看,說:「六哥別生氣,其實這也是為我好,一開始的時候我整個身上都是鎖鏈,動也不能動,走也不能走,現在只腳踝上一條,舒服多了。」
一開始是全身都被綁住,是因為她在反抗嗎?綁了多久?直到現在還要綁著腳踝?梁六子發出一聲低低的咆哮:「八子這個畜生!綁著妳,這是把妳當什麼──」
「梁六子!」梁思婉沉臉低聲喝道,「你是非要提醒我,我現在是牲畜、玩物嗎?」
梁六子的聲音戛然而止。「婉婉,我不是那個……」他沙啞著聲音想要解釋。
梁思婉笑了笑:「我知道外邊怎麼說我,我這樣一個謀逆罪臣之女,竟然不自盡去死,還委身於殺父仇人,果然是跟那梁八子一樣,都是畜生不如。」
梁六子痛苦得低下頭。
「你冒著這麼大風險跑進來看看我,是想看到我過得好,還是過得不好呢?」梁思婉說,坐下來慢慢飲茶,「我過得好是好呢,還是過得不好是好?」
過得好和過得不好,都不好。梁六子高大的身形佝僂起來,伸手掩面哽咽:「對不起,婉婉。」
梁思婉說:「是該我說對不起,替我父親跟你們說一聲對不起。六哥,你們在外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梁六子掩面搖頭:「不、不,我們都好,我們都……活得好好的。」
「是啊,你們活得好好的。」梁思婉說,「我也活得好好的,比起家裡死去的姨娘、親友們,這還不夠好嗎?」她站起來走到梁六子面前。「所以,別擔心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對於一個本該斬首的死囚來說,又有什麼好擔心的?